陽光透過高大梧桐樹撒下斑駁的影,夏日炎炎,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蟲鳴。
消毒水味濃重的白色走廊十分空蕩,卻在此時,靜謐的氛圍被一聲悲嚎打破。
“老羅啊~老羅啊~”
一道身影闖進了病房,啥也沒做,先趴在床上握著病號的手嚎叫起來。
那病號嘴裡塞著半截香蕉,看著這個從上到下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樣的病友,艱難的抽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背部,然後指向床頭自己的名牌。
“小兄弟,你怕是認錯人囉...”
張浪抬頭,隻見名牌上大大的"李明",又轉頭看著這個六十多歲的老漢,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毫不尷尬:“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去給您把韓梅梅阿姨找來”說著一溜煙跑了出去。
片刻後,同樣的嚎叫聲在隔壁病房響起。
“老羅!我的老羅啊!”
李明老爺子抻著脖子往外瞧,暗道,旁邊那間病房不是說住的是一名警官麼,難道是名女警官?
病房中,羅峰無語的看著裹成粽子一樣的張浪在那乾嚎,半天擠不出一點眼淚,眉頭皺起
“閉嘴!”
“好的”張浪從善如流,半邊屁股坐在床上,從旁邊果籃裡拿起一個榴蓮,放下,又起一個蘋果,隨便擦了幾下
“我聽說你醒了,過來看看,沒事了吧。”
這兩天,羅峰一直處在神誌不清、渾渾噩噩的狀態,短暫清醒後又很快陷入昏睡,反反複複。
用醫生的話說就是:羅峰雖沒受什麼外傷,但是中了神經毒素,張浪給他紮的隻是應急藥物,體內免疫機製和毒素對抗,所以他才會遲遲不醒。
用張浪的理解則是,羅峰平日裡[藍田]抽得太猛,方見山的蠱術在他身上反應最激烈,拔毒自然比彆人慢。
“...謝了,你呢。”
“還行。”雖然看起來張浪受的傷比羅峰重得多,但實際上,羅峰卻反而比張浪晚醒了兩天。
張浪覺得此時好得不能再好,那些傷口也癢癢的,愈合得很快。
安靜了下來,才發現兩人除了案件外並沒什麼交集。
一時間竟然都沒開口,對於案件,兩人卻各有心思,此時竟然默契的都沒有討論。
“現場除了方見山,現場散落的血肉,dna檢測結果,與其中一名死者比對,有99.9的相似之處,基本可以推測有血緣關係。”
“誰,方見山?”
張浪自然知道那些血肉是誰的,楊萬裡畢竟是當著他的麵自爆的,想不到他還和方見山有血緣。
誰知羅峰一搖頭,道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楊葉!”
“我們的人順著這條線索查到,楊葉的前妻就是楊萬裡的母親。
她離婚後就一直以情人的身份被方見山養在外麵,而對於這個孩子,估計楊葉並不知情,至少在幾年前是不知情的。”
楊萬裡...
這個人太複雜了,張浪與其對峙之時,並沒有看出他臉上對方見山的愛或恨。
此人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是居高臨下的,在他眼中,估計也隻是祭品,這其中怕是還有蹊蹺。
“另外就是方見山公司的那幾個副總,全被他殺了...”
張浪知道羅峰說的是誰,那幾個攆著奎木狼小隊的蠱傀,就是剩下的受害者。
其中一個是被摘了肺臟的鐘易,警備處最終也還是沒能救得了他,早在張浪他們行動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雙方又溝通了一些案件細節,對於羅峰昏迷的事情,卻沒有再展開。
張浪將羅峰的果盤消滅了一半,起身告辭。
等張浪走出病房,羅峰拿著手機,打開了一段視頻,正是他昏迷後張浪身披金甲大戰方見山的視頻,眼中幽暗難明。
....
張浪吃飽喝足走出羅峰的病房,看到一道倩影靠在走廊上,頓時感覺不妙。
“我可什麼都沒說!”
李雨霖見狀似乎想笑,卻平複了下來,隻是淡淡道:“走吧,有人要見你。”
張浪一時有點頭大,這娘們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這時,旁邊的病房探出一個頭來,打量了李雨霖一眼,扭頭對著張浪:“小兄弟,這個韓梅梅還怪好看哩”
“.....”
張浪還以為見麵地點是在東海,卻不曾想李雨霖一腳油門就上了高速,帕薩特一路風馳電掣,路景飛速向後倒退,張浪縮在副駕駛,臉色蒼白
“姐,大姐,神仙姐姐,這是要去哪啊?”
“餘杭。”
一小時後,張浪扶著車門
身後晴光瀲灩,湖水粼粼,周圍遊人如織。
遠處一座高塔,飛簷翹角,碧瓦如蓋,有鷗鳥穿飛,一副丹青水墨正待落款的樣子。
西湖,名享中外。
張浪卻隻覺自己在鬼門關前又走了一遭,完全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
李雨霖領著他往人潮中走,夏風吹起熏風讓人昏沉,天奇怪的陰沉下來,沒走多久,旁邊的人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