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透鏡城,白日喧囂褪去。
幾盞紅燈籠在夜風之中搖曳,醉醺醺的達官貴人摟著濃妝豔抹的女子往二樓的雅間去了,龜公端著銅盤聽著賞錢,轉過身變了一副模樣,臉色倨傲,嫌棄的踹開乞丐。
街邊賣豆漿果子的老漢守著冷透的挑子瞌睡,豆漿已經冷透,沒有賣出去半碗。
酒樓之上是富甲豪商推杯換盞,蜜餞果盤,冷熱八珍,鶯燕歡歌,好不熱鬨。
張浪踏在灰街的青石板上,隻覺得是兩重人間。
等他來到城主府側門,除了丁兵以外便很少有人出入,巡邏的丁兵扛著纓槍從側門與張浪側身而過,張浪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些許凝重。
“來得剛好,我還想去哪找你呢。”阮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抱著一大堆東西,身上穿的與白天截然不同,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與肌膚貼合。
手上抱著一個黃銅套頸,麵前鑲嵌有琉璃片,還拎著一對鴨蹼,背後背著長條金屬桶。
看起來很像潛水裝置,和現世的那一套有很大區彆,可能是受到材料影響,看起來有點魔幻。
“看什麼,水靠沒見過?這回你不用下水,和老孔在船上輪流幫我們打氣。”阮濤見他在那發呆,將一個一米多長,大腿粗細的金屬製品丟到他懷裡,直撞得張浪一個趔趄。
好重!
早上介紹的那位名叫孔艋的捕字班家丁,懷裡也捧著著一模一樣的根金屬圓筒,身上穿著水靠,沒有帶黃銅套頸。
他看著張浪,神色冷淡,微微張口,語帶不滿。
“怎麼現在才來?”
“路上遇到了點事耽擱了。”張浪不以為意,畢竟剛才差點遲到,隨即打量起懷裡之物。
金屬圓筒上方有一根橫杆握把,底部則有規則的氣門,氣門被一層橡膠製的封圈完全包裹。
一個大號異形打氣筒!
隻要再配上一根橡膠軟管供氣,隻要打氣的人不力竭,還真有可能給水底之人持續供氧。
臥槽有點東西啊,捕字班為了水下作業連這種東西都弄出來了,張浪都有點佩服起來。
“走吧,帶你去看我們的寶船!”阮濤沒問他因為何事耽擱,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捕字班的跟上,神色平靜。
阮濤一行人穿著水靠,越過側門,張浪抱著打氣筒跟在身後,在一眾丁兵的注視下,走到湖邊。
這裡不知何時停著一艘烏木船,船長三四丈,船寬近兩米,船首尾兩邊翹起,分彆雕有龍首龍尾。
龍頭雕得栩栩如生,須發飛揚,最妙的是那雙龍眸,白目上點睛之後像是要從鏡湖之上飛起來。
船身兩側還有一些鼓鼓囊囊的包裹,走近一看就是打滿氣的羊皮。
張浪坐在船上抱著打氣筒,早上多嘴的劉星看著他打趣道:“嘿,你小子抱著那個打氣筒坐那乾嘛,接著...”丟了一根船槳過來給他:“有力氣就使把子力氣,也好讓我們休息會,待會碰到那些該死的蟲子有力氣逃命。”
“蟲子?”張浪皺眉,不會是蠱蟲吧?
可一想又不對,要是鏡湖下麵有蠱蟲,他們這些人還能活著回來,當下也沒說話,聽對方繼續說話。
“彆看鏡湖風平浪靜,湖麵下可都是蟲子,什麼蜈蚣,水蛇,水蠆應有儘有,你小子也醒水點,平日不要靠近鏡湖,彆像濤兒一樣看到鱗幣走不動道。”劉星笑嗬嗬的坐在張浪前方的坐板上,語氣和恐嚇鄰居小孩一樣。
什麼意思,難道阮濤的故事還有彆情?
其他人也找好了位置,各自拿著槳板,聞言哈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故意舒緩緊張的氛圍。
隻有阮濤罵道:“你小子第一次下水,看到那些鱗幣的時候,扯都扯不回來,要不是老夏在後麵拖著你的氣瓶,你早他娘的被那些蟲子咬成簸箕了,還有臉說我。”
“還有老丁他們,我都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