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蕭蕭,圓月高掛。
張浪踏在白街上,此時已近淩晨,周圍一個行人也沒有。
不對,有幾個喝多的醉漢倒在路邊,鼾聲震天。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躺著的街麵下封印了一條蜃龍,還會不會睡得這麼安穩呢?
還真不好說。
張浪婉拒了白素素讓他夜宿城主府的邀請,選擇了回家。
首先肯定不是矯情,他沒有這個毛病,主要是他神性回歸後,自認為自保沒有問題,第二就是家裡還有一個朵朵不能放著不管,雖然兩人的身份都是虛假的。
另外就是…
他不信那條蛇。
白素素所說的兩個解決辦法張浪沒聽出問題,她說的那段蜃龍升天的故事邏輯上也說得通。
但是有一點,張浪覺得有問題,那就是對方對於解決這件事情的態度。
沒錯,就是態度有問題。
白素素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她明知道逆黨是蜃龍在背後搞鬼,但她既沒有大肆搜捕,也沒有明令禁止百姓入教,任由輿論發酵。
稅、兵、雜、捕四大班房,隻有人數最少的捕字房是負責偵查逆黨的,其餘三班連這方麵的任務都沒有。
而捕字房的主要任務還是【捕鱗】,搜查逆黨是在非【捕鱗】日安排的支線任務,從阮濤的態度就可以窺見一斑,他們對此並不怎麼上心。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不好,下必效焉。
捕字房的這種態度就能說明鏡城主要負責人對逆黨的態度。
再加上白素素對鏡城的懶政態度,執政權柄大部分落到了餘禮管家身上,她自己則在書房玩針織女紅,張浪一時弄不懂對方究竟想要乾什麼。
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
對方一直使用曖昧的姿態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對很多事情避而不談,包括自己第一次為什麼進入書房,以及捕鱗之事。
明明,張浪今日遇險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捕鱗】這個活動,她卻沒有半點解釋!
還有就是孔艋船上背刺他之時所說的話.....他口中說的妖獸,想必指的就是白素素,以及他那句“百姓使用的鱗幣越多,虛幻的牢籠也就越牢固”現在看來並非空穴來風,這話很大概率是蜃龍告訴他的。
看來問題就出現在鱗幣身上,想要解開謎題,必要從【捕鱗】下手,對此張浪已有人選。
白街不長,漢白玉堆砌的路麵反射冷清的月光,與之毗鄰的灰街以墨線為界,格外分明,仿佛兩重天地,白的靜謐無言,連簷角銅鈴都收斂聲音,灰的雜亂喧囂,吆喝聲,樂器聲雜亂不一。
張浪站在之前梓豪和琴琴表演的地方,新開的醉仙樓還未打烊,兩旁燈杠下掛著一串喜氣紅燈籠,酒招在夜風之中招展,站在門外,酸腐酒氣混著濃鬱的脂粉香味撲麵而來。
被那濃鬱的味道一衝,張浪肚子又叫了起來,自從使用了自我欺騙達到內在自恰之後,虛幻與現實在他眼裡已經沒有分明的界限,他現在和在現實之中一樣需要吃飯睡覺。
踏入酒店,聲音更大。
好幾桌漢子打著赤膊,跨在條凳上,此起彼伏的“五魁首”“六六六”的劃拳聲浪震透耳膜,還有幾桌安靜點,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女伎挨在客人身上喝著皮杯酒。
真是有傷風化,譴責,強烈譴責,要是虛玄和李衍義兩貨在這裡說不定會如魚得水。
“客官幾位,裡邊請~打尖還是住店?”一個肩上搭著毛巾作小二打扮的人殷勤的跑過來招呼。
“一位,吃飯。”
小二也沒有嫌棄,反而扯著嗓子叫道:“貴客一位,看茶。”然後領著張浪到一個空桌子前,用肩上毛巾擦了一遍又用袖子哈氣又擦一遍,這才請張浪入座。
“客官要點什麼?小店新開張,酒水第一杯免費,要不要嘗嘗本店招牌醉仙釀,還有本店拿手小菜...”這小二實在熱情,滔滔不絕講個沒完,張浪打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