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然小臉上再次出現了不符合年齡的沉穩，竟然並沒有太多驚訝，隻是眉頭緊蹙，神色幾變。
“是我們疏忽了...前幾回議事，他便提過類似計劃，因為太危險，被我們否了，誰能料到...”餘下的話淹沒在輕歎聲中，櫻唇微張，“終究是沒看出他已近迷失，早知應該多盯著些的。”
“此事非你們首肯？”
張浪皺眉問道，他一直以為這件事是【開天教】在背後謀劃，從【捕鱗】這個活動上下手，基本算是從源頭上解決鱗幣的問題。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把【開天教】想得這般不堪....”
杜依然目光灼灼，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張浪：“我們確實想返回現實，但是從沒想過拿彆人的命換這條路走。”
“【捕鱗】之事我們早有耳聞，孔哥第一次提的時候，我便不同意他的想法，我雖然不認識那些參加【捕鱗】的人，但我知道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即便是被鏡城編製的身份所迷惑，但情感不是假的...”
杜依然在鏡城之中的這幾年過得並非一帆風順，遇到了很多不如意的事，也結識了很多誌同道合之人，受了很多人幫助，也幫助過很多人，對她來說，整個鏡城都是虛假的幻境，但是唯獨感情卻是真的。
“如果要犧牲，我希望犧牲從我開始。”杜依然垂眸，神色認真，已很難從她身上看出雷公山地底那朵小白花的影子，看來她確實在此地經曆了很多。
張浪對如此嚴肅的杜依然反而不知如何反應，當初他為了不讓杜依然扯入到超凡事件之中，選擇了打暈對方，而後事了拂衣去。
現在卻在海市蜃樓之中見到她，而且此時她還卷入了蜃龍和白素素之間爭鬥的旋渦，真是事與願違。
搖頭甩掉無所謂的感慨，輕聲問道：
“孔艋算是因我而死，現在還要招攬我麼？”
杜依然頷首，認真回答：“一碼歸一碼，慘案是他不聽指揮私自行動，你自衛反擊，怎麼能怪到你身上，我會親自向教主解釋。”
張浪沉默片刻，搖頭道：“不用解釋，捕字班死了大半，工具全部損壞，喪失了【捕鱗】的力量，即便重新組織一批人手，那些生手貿然下水，也不過是給水下的毒蟲送口糧罷了，孔艋雖死，但也算達成目的。”
杜依然眉頭緊蹙，攥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發白：“怎麼可以如此草菅人命，明知沒有熟手，還要硬逼著人下去【捕鱗】，到底是妖獸，半點人味也沒有！”
顯然杜依然是誤會了，張浪隻得稍作解釋道：“這命令不是城主所下，而是城主府的管家餘禮所為。”
杜依然聞言神色愕然：“餘禮？”
“你認識？”
杜依然看著張浪，詫異道：“餘禮是神龍教元老人物，我未入教前他就已經覺醒，直到到教主出現，他還是首批覺醒者之一，之後才隱入幕後。”
她眉心微蹙，語氣滿是困惑：“我曾與他有過數麵之緣，依我和他接觸來看，他不是這種草菅人命之人，你是不是搞錯了？”
“他也是【開天教】之人？”
杜依然思忖片刻搖頭道：“【開天教】正式更名之前他就已經不在教中現身了，因為教中並沒有明確退教的流程，按他這種情況，默認算他退教了。”
張浪默然，之前探尋鱗幣秘密的首選目標便放在餘禮身上，卻未料到，這秘密竟然在杜依然口中揭開大半，更加意外得知餘禮的另一重身份。
餘禮還有必要接觸麼？
答案是有的，張浪要搞清楚餘禮為什麼要強令捕字班繼續運轉的原因，從之前餘禮與劉星和阮濤對話來分析，他知道的肯定更多。
張浪對著杜依然鄭重道：“我決定了，我要加入【開天教】。”
“真的？”杜依然眼中異彩連連。
“真的，我不僅要加入，我還要坐孔艋的位置，要出任黑龍使。”
聽到這話，杜依然麵露難色，纖手纏著絲帶攪啊攪的。
“這...我要先與諸位神龍使通氣，再呈報教主定奪，我一個人說了不算。”並非心底不情願，隻是她也沒有任免神龍使的權限。
杜依然抬眸又看了一眼張浪，小心而堅定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辦妥。”
話音一落，心裡已經開始琢磨怎麼說服幾位神龍使來支持自己了。
張浪卻完全不在意，指尖再叩石桌，眼底泛起冷意：“不用擔心，儘管往上報，我想....作為捕字班幸存者，又是所謂的覺醒者，我完全可以頂替黑龍使，想來你們那位教主不會在意，這位置上坐的究竟是我還是孔艋。”
夾雜在兩個龐然大物爭奪信仰的戰局之中，張浪怎麼選擇也不會選擇蜃龍，白素素好歹還有忌憚的人或物，蜃龍為血腥人造神隻，根本不在意人命，若讓它占了上風，便是連鏡城現有的這點安穩都沒了。
至於白素素，說實話，張浪也不想選....
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單靠張浪的力量沒有辦法解決海市蜃樓。
現在唯有想辦法，逼迫白素素儘快動手解決蜃龍，好解鏡城之圍，為此，張浪打算以身為餌，釣出蜃龍，強行開團。
不然，任由白素素使用第二種辦法解決海市蜃樓危機，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
“對了，忘了問了，這家醉仙樓是...”
張浪打定主意要臥底【開天教】，自然對他們的所有動向都很感興趣。
杜依然不疑有他，對張浪毫不設防，鬆開繞在指上的絲帶，輕撥茶盞：“醉仙樓是教裡產業，一來是為了幫扶教眾。
【開天教】底層民眾占絕大多數，大家日子過得不怎麼好，能幫儘量幫一把；二來則是為了賺取鱗幣。樓裡結餘的鱗幣都會被暗中處理，絕不會再流入市麵上，叫那惡人借此收割願力。”
張浪這下倒是明白了，都是在鱗幣上作文章，相對於孔艋這樣的激進派，杜依然則是保守派，用的是螞蟻搬家的辦法。
張浪一時沒察覺出其中問題，便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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