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張浪微微躬身,朝著老婦人行禮,將手中一疊交子遞了過去。
老婦人回禮,神色未有多悲傷,隻是攥著交子,手指在楮紙印製的交子摩挲,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窘迫:“大人,府裡發這幾張紙...真能換來鱗幣麼?老婦我大字不識得幾個,還是覺得鱗幣更實在些,可否允我將這紙...交子換成鱗幣。”
沒錯,張浪在代發撫恤,用交子!
老婦人的丈夫死在了灰街的火災之中...像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再加上之前一直拖欠的捕字班撫恤金,今日一並發放。
老婦人身後早已排成了一道長龍。
不少離得近的,聽到了老婦人的話,紛紛豎起了耳朵,老婦人的話,其實也是他們想問的,見有人帶頭,頓時有人響應,隊伍之中喧嘩聲不斷,畢竟一張紙就代替幾袋鱗幣,代替了一條人命,屬實輕得讓人難以接受。
張浪早有準備,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握住老婦人的手,轉頭對著身後丁兵吩咐:“把箱子打開。”
四五名丁兵聞言,將擺在張浪身後的銅釘大木箱打開,一道溫潤如玉的白光閃過,人群之中探出了好多腦袋,但是不約而同的看著箱子吸氣。
“嘶~!”
箱子裡,滿滿登登的鱗幣,在陽光照耀下,發出溫潤的光芒,但數量太多,難免耀得人眼睛發花。
“來人,將這位大娘的交子直接兌成鱗幣。”
話音一落,他身後又走出了幾個拿著算盤的人。
人群之中有人認出來人,驚訝道:“那不是金蛇錢莊的錢掌櫃麼?”
“誰?”
“這都不認識,就是金蛇錢莊裡的賬房先生,聽說鏡城裡半數的錢都過過他的手,錢在他手裡從來沒短過一枚!”
錢掌櫃對那些議論視若罔聞,點清老婦人手中交子後,劈啪打了兩下算盤,朗聲唱道:“收交子錢三千五百枚,兌鱗幣三千五百枚!”
身後又有其他賬房拿著賬冊記錄,並將交子遞還給了張浪。
其他賬房則開始點檢鱗幣,老婦人眼巴巴的看著,眾人聽到鱗幣刮擦的聲音,都有點口乾舌燥。
三千五百枚鱗幣經過兩輪點檢,很快被擺在托盤上推了過來。
“您點點...”
其他人看著也忍不住吸氣,很多人對幾千枚鱗幣沒有概念,但堆在托盤裡就像一座小山,誰看了都有點迷糊。
老婦人吞了吞口水,顫抖著手一枚一枚的數,張浪也不催促,倒是外麵的人有些急切,恨不得上來幫老婦人一起數。
半晌,點了幾次的老婦人鞠躬不止:“大人,數目,數目對的。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張浪趕緊攙著,安慰道:“您這是折煞我等,死的是你們的家人親屬,我們隻是負責發些錢財,聊表安慰,又有什麼值得謝的地方,拿著錢好好生活吧,要是遇到什麼難事,可到捕字班來找我。”
“好好好!”老婦人點頭不止。
丁兵將托盤裡的鱗幣倒入麻袋,又反轉托盤以示沒有夾帶,才將一麻袋鱗幣遞了過去。
“鱗幣離台,概不回退。”
“謝謝,謝謝。”老婦人抱著麻袋轉身走了幾步,旋即又停下,轉過身認真道:“謝謝大人替我家老頭報仇,好人有好報,祝您長命百歲。”
張浪咧了咧嘴,
好人有好報麼?
心下自嘲一笑,自己算哪門子好人?
“大人到我了...”第二位見張浪出神,小心提醒道。
張浪回神,微微躬身:“節哀,請問名字。”
“劉民...”
張浪將桌上名冊翻開,並沒有找到他的名字,不由皺眉看他:“上麵並沒有劉民的名字。”
男人反應過來,撓頭道:“哦,我以為你問我呢,死的是我家兄弟,叫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