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這話,倒也覺得有理,餘禮權威日隆,與隱身幕後的城主不同,他掌著鏡城方方麵麵,威嚴早已滲透到各個階層,除了略顯癡肥以外,並無值得詬病的地方。
“這倒是...哎喲~”
一位力工剛想搭茬,卻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綠豆湯差點灑了出來。
指著撞他的人就要開罵,卻見對方身著仆役衣服,滿臉皺褶,年紀比他老父還大,頓時轉了口風:“你這老...老人家,走路看著點,這裡都是人,把你磕著碰著可不好。”
“不好意思,後生仔,啊叔這老寒腿發作,一時沒站穩,要不我賠你一碗?”老仆邊捶腿邊道歉,似乎在埋怨自己的腿不爭氣。
見老頭這樣說,力工還真沒好意思發作,隻是道:“沒事,你走吧。”
“那叔走了?”
“嗯。”
老仆蹣跚著穿過人群,鑽入了巷子之中。
李叔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抽了抽鼻子,心道:“看來是要下雨了。”
......
滴答。
滴答、滴答。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眾人翹首以盼的大雨於午夜時分悄然落下,雨勢由淅瀝的蒙蒙細雨轉為滂沱大雨隻在幾個呼吸之間。
鏡城上空的天穹似乎被人捅了一個大洞,雨點落下之後,雨聲便蓋過了萬物的聲音,沒有了蟬鳴,沒有了鳥叫,隻有雨滴敲打房簷的聲音,很多人在睡夢之中被雨聲驚醒,坐在床上,隻覺心悸。
似乎自己被隔絕到了世界之外。
桂花巷一間破爛小院,燈火被牆壁裂隙擠進來的風雨吹的飄搖,木板門被人打開,風雨瞬間潑了進來,燭光於此時熄滅,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披著蓑衣,帶著鬥笠走入了雨幕之中。
....
鏡城白街,聽雨巷,餘府之中,有人抱著被褥鼾聲綿長,有人卻坐臥難眠,老仆役也分不清自己是為雨聲所驚醒,還是老寒腿將他疼醒的,反正聽著窗外隆隆的雨聲,怎麼也再難入眠,索性披上衣服,汲著鞋子,拿上燈籠走了出去。
餘府就和他一樣,外麵健朗,實則上了歲數,哪哪都有毛病,不一定經得起一場大雨,他要看看,是否有哪處漏雨,哪處被刮壞,明天也好到街上找人來修。
連廊並不能很好的遮蔽風雨,雨水斜著吹了進來,沒一會就將他的衣褲打濕,冰冷濕黏的衣物貼在身上,讓老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儘量裹緊身上單薄的衣服,心裡卻有些後悔,剛才應該找一件雨披的。
等走過連廊,穿過花廳時,他手中的燈籠已經被雨水澆滅,渾身像是被水泡過一樣,這會兒他反而沒有這麼後悔了,院中竟然沒有一處被滂沱的雨勢衝垮,隻是連廊上的一些花燈裝飾被刮到地上,這卻是無關緊要的。
想著,他索性將燈籠丟在廊簷下,支著衣服向院內繼續巡視。
沒走多久,透過雨幕,他看到了書房之中還堅挺著的燭光,不由暗自感歎餘禮的艱辛,餘禮早幾年並沒有這麼癡肥,隻是當上大管事後,心思沉重,經常處理事務到很晚,傷了身體,才變成這個樣子。
“老爺,老爺!”書房外簷伸出很長一截遮住了雨水,地麵有一絲乾燥,老仆抱著衣服站在廊簷下敲了敲門。
半天沒人回應,老仆詫異:“雨聲太大聽不見麼,還是睡著了?”
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了餘禮的聲音:“城...雨....以為,不....風...沙了”聲音斷斷續續的為雨聲掩蓋,餘禮的聲音卻不會有錯。
見餘禮回應,卻沒有開門,老仆被濕衣凍得難受,隻得道:“老爺,我是老楊,您有事就招呼,我去巡視一下後院,雨太大了。”
老仆沒再多留,將衣服重新一支,重新衝入了雨幕。
一陣風刮過,老仆下意識回頭,卻見書房之中的燈火飄搖起來,一明一暗似有什麼東西遮住了燈光。
可能是風吧?老仆役沒有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