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事後調查過,餘禮不是本地人,而是鄂省人,之所以會來苗疆,不過是來旅遊的,想不到遭此無妄之災,更沒想到因為他努力,徹底攪和了蜃龍升天的密儀。
虛玄說得對,他們的努力確實沒有改變太多結局,隻是所有布局之人都未料到,鏡城之中那名叫做餘禮的棋子,因為他的努力,改變了棋盤走向,因為他的死亡,催化了另一枚棋子的質變。
“你誤會了。我們真是餘禮大哥的朋友,你見過有穿的像我們這樣的銷售嗎?”陶夢試圖解釋。
餘樂嗤笑,帶著那抹尖酸:“穿得像你們這樣的,來得最多!”
雨勢愈發大了起來,雷聲在低垂的雲層之中翻滾,仿佛巨獸在咆哮。
包槐沉默地越過餘樂,走到墓碑前,他將懷中那束被風雨摧殘的凋零殆半的白菊,輕輕放在冰冷的石階上。
“謝謝!”他挺直脊背,對著墓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李黨生緊隨其後,同樣肅然敬禮,兩人如風雨中的勁鬆,巋然不動。
或許是被這身軍裝和莊嚴的軍禮震懾,餘樂嘴唇動了動,最終沒再驅趕,隻是依舊用非常警惕的眼神看著幾人。
杜依然、陶夢、朱熙依次上前,將手中的白菊輕輕放下。
張浪走在最後。他將花束擺上,白色的花朵在黑色的墓碑前圍成一個勾起的弧。豆大的雨點砸在餘禮的照片上,水流蜿蜒,竟然衝淡了那緊鎖的眉頭。
是在笑嗎?
是該笑的。餘禮,你這顆棋子,終究以凡人之軀,悍然介入半神的棋局,甚至撼動了棋盤,你值得一笑。
張浪心裡驀然一空。
上一次站在墓園裡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對了,是紀如煙的葬禮,她的父母和弟弟朝他和羅峰道謝來著....就在當時,他承諾過羅峰,事了之後告知真相。如今看來,此事亦是遙遙無期。
他後退一步,站到包槐和太李黨生身前,望著照片上那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神色晦暗:
“對不起。”
場景不同,埋在裡麵的人不同,但他們,都因同一件事而死。
“——轟哢!”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洞徹黑暗,昏暗天色驟亮,緊隨其後的,是一道宛若龍吟的驚雷炸響!
“一群嗜血的螞蟻...”刺耳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浪的口袋裡。
張浪掏出手機,屏幕光亮映著他冰冷的臉,看了一眼來電,他嘴角微微勾起,接通。
“喂....”
聽筒裡傳來細微的雨滴敲窗聲,接著是柴禁那平穩、聽不出情緒的聲音的聲音:“這次任務表現不錯,回來吧,我在東海等你。”
“——轟哢!”
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張浪的麵龐,隻見他眼神冰冷,五指猛然收緊!
“哢嚓!”手機在他手掌中變成碎塊!
你的棋贏了,接下來該我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墓碑,雨水衝刷下,水痕交錯,照片上餘禮的眉頭,仿佛鎖得更深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