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李大嘴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額頭冷汗一下冒了出來:“這就走了?”
“怎麼?你還想請人家吃飯夜宵?”張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將鐵牌收好,語帶促狹“你拍胸口答應人家,抓肇事司機,可彆忘了,要是辦不到....到時候他真去找你,我可就管不著了。”
李大嘴正脫掉帽子擦額頭的白毛汗,聞言對著瞬間僵住,一臉茫然:“我...答應了什麼?”
“肇事司機啊。”張浪提醒道。
“啊?”李大嘴的嘴巴張得老大,他倒不是想賴賬,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剛才隨口說的安撫那“東西”的話,竟然被當成了契約!而且聽張浪的意思,這事還有時限?
這麻煩可大了!
這種肇事逃逸的案子,要說難辦並不難辦,天網密布,鎖定車牌車型,順藤摸瓜,隻要人沒跑出國,總能揪出來,可問題是,案子過去了一個星期了,證據收集、視頻摸排,屍體尋找....哪一樣都不是三五天能搞定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張浪一臉沉重的看著他:“但就在你保證之後,他才走的,你....”
他拍了拍李大嘴的肩膀,帶著點同情和看戲的意味,“我說了半天他都不理我,你剛說兩句,他就走了,嘖,還是我們警備處的叔叔有麵兒,連...都信你們。”他故意頓了頓,眨巴眼睛促狹道:“李警官,你可得對得起人民群眾這份沉甸甸的信任啊。”
李大嘴卡殼了半天,最後擠出一句:“那東西...也算人民群眾嗎?”
.....
張浪最終沒蹭上警備處的車。本來說是要到警備處錄口供的,結果李大嘴看他那眼神都有點毛毛的,聽說他要走,就差舉雙手歡迎了,哪裡肯答應蹭車的要求,連筆錄都草草了事。
追著血影跑出辦事處,總不能又跑了回去,剛才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張浪尋思攔一輛車,找地方祭一下五臟廟。
就在這時,朵朵的聲音如同一縷青煙,在識海深處響起:“哥,剛才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
張浪腳步不錯,手裡把玩著那塊微微發熱的鐵牌,隻見上麵的勾字鮮紅如血幾欲脫出,低頭哼了一聲:“監考官唄,這幫人,還高高在上。”
朵朵極其聰慧,張浪一點她便明白,識海之中隨即響起一聲惡作劇般的嬉笑:“嘻嘻~要不....我們從後麵跳出去嚇一嚇他們,總感覺會很有趣~!”
張浪聞言也是意動,不過,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略顯幼稚的惡作劇念頭:“算了,沒意思。”
這枚鐵牌的用途,張浪心裡已大致有譜。這玩意兒,活脫脫就是陰間版本的“精靈球”,專門用來收容這些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牛傍交給他的差使,估計就是和這些東西打交道,也就是傳說中的“陰差”勾當。
隻是張浪想不明白,秦大爺,堂堂東海市的城隍爺,日審陽、夜斷陰,麾下三司六案、日夜遊神,專管的就是這些陰冥之事。為何把勾魂引魄的活,放手交給牛傍?
而且看秦大爺對牛傍的態度,也不像是對待下屬的樣子,倒像是平輩論交。
“牛傍”這個名字....倒是讓他聯想到了一個神話故事中常見的人物,隻是一時還不太敢確定。
如果牛傍真是那位,眼前這局麵,那倒能解釋的通幾分。
“嗯~~”識海深處,朵朵發出綿長不滿的鼻音。雖然她此刻無法具象化表情,但張浪仿佛能看到她氣鼓鼓撅著嘴的樣子。
自打回歸現世,朵朵性情似乎越來越貼近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活潑、好奇,甚至有點小任性。
相較於鏡城之中那個手辣腹黑的朵朵,張浪倒是覺得這是一種好的變化。
“不要胡鬨。”張浪適時端出兄長的威嚴,識海裡的小丫頭頓時沒了聲息。
恰在此時,烏雲蔽月,天空開始飄起毛毛細雨,空曠的馬路上車輛越發稀少,張浪伸手攔了幾次,沒有一輛車停下來,隻能冒著雨,沿著大馬路往回走。思緒卻並未停留在剛才的事情上,而是飄向了之前李雨霖給他看過的那段模糊視頻——
死寂荒蕪的原野,格格不入的、充滿生機的木屋,以及那個披著鬥篷如山嶽般的身影...
地獄、冥界、陰間。
勾魂鐵牌、徘徊不前的血影、無歸之人。
張浪能清晰的感覺到,背後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以一種近乎粗暴的姿態,將他朝著這傳說中地域猛推,而且,非常的著急,幾乎是毫不掩飾。
張浪非常討厭這種感覺,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那條路,不管背後有沒有人推著,他都必須走下去。
這時,雨勢漸大起來,打在臉上冰涼,張浪正琢磨著要不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安靜了半晌的朵朵突然在他識海出聲,帶著一點幸災樂禍:“嘻嘻,哥,有車來了。”
她話音未落,路的儘頭,蒙蒙細雨中,果然搖搖晃晃的開過來一輛紅色轎車,車頂上,“出租車”燈牌幽幽閃著綠光,這輛車像喝醉了酒,行駛軌跡帶著一種不自然的歪斜。
車子不偏不倚,“嘎吱”一聲,帶著刺耳的刹車聲,穩穩停在張浪身前,車門彈開,裡麵空無如也,張浪抬眼看向駕駛室——一個紙紮的人端坐其中!慘白的臉上,兩團猩紅的胭脂格外刺眼。它坐在那裡,手扶著方向盤,脖子硬生生扭了個90°的大彎,空洞洞的眼眶“望”向張浪,用紅色墨水畫出的嘴唇微微開合,露出裡麵同樣布滿皺著的“口腔”。
“使者,請上車。”
聲音空泛,沒有任何感情,像是從腹腔裡發出來的嗡鳴。
張浪挑了挑眉,毫無懼色,甚至連問都懶得問一句,腿一邁,徑直跨進那破爛的出租車中。
見張浪上車,那紙人司機的臉頰兩抹胭脂愈發明豔,透著一股名為“高興”的情緒,張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看出來的。
破舊的出租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搖搖晃晃的啟動,緩緩駛入雨幕之中。
麻煩總是一茬接著一茬。
張浪靠在冰冷泛著黴味的座椅上,心中了然,剛才那道路口徘徊的血影,不過是道小小的開胃前菜,接下來,可怕才是真正的開始。
那就...來吧!
張浪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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