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盛，隔離區內的藥爐蒸騰著熱氣，混著艾草燃燒的煙，在空氣中浮動。
小晴站在病榻之間，額角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順著她瓷白的臉頰滑落。
她今日未戴簪子，隻在發間係了一枚小小的銀鈴，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脆響。
春桃連忙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汗珠。
“小姐，你臉色不太好……”
夏荷也湊過來，扶著她的手臂，聲音裡滿是心疼。
“你的手都在發抖了……”
小晴搖搖頭，剛想說自己沒事，十一卻已經大步走過來，語氣誇張聲音也格外洪亮，故意讓周圍人都聽得見。
“四小姐，你再這樣下去，怕是要當場暈倒了！”
他轉頭看向兩位老大夫，語氣凝重。
“昨夜四小姐連飯都吃不下多少，定是受到反噬受傷太重，又操勞過度，這樣下去……”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小晴小聲和麵前的十一抱怨了一句。
“彆鬨了，你知道我隻是因為身子乏力，適當運動一下沒事的，反而還能鍛煉身體。”
小晴的聲音雖然小，但十一當然是能聽清的。
十一卻依舊語氣誇張地說了一句。
“什麼？！小姐你又覺著胸口疼了？昨天夜裡剛吐完血，算我求你了，快回去歇息吧！”
“四小姐快回去歇著吧！”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顫巍巍地走過來，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擔憂。“老婆子這條命都是你救的，可不能再讓你為我們遭罪了……”
“是啊是啊！”旁邊正在喝藥的壯漢也放下藥碗，粗聲粗氣地說。“四小姐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吃藥，你快回去養著！”
兩位老大夫匆匆趕來。陳大夫捋著白胡子，語重心長道。
“四小姐，剩下的交給老朽和李大夫便是。你留下的方子和醫囑都清清楚楚，我們按章辦事就是。”
李大夫更是直接對春桃夏荷吩咐道。
“快扶你家小姐回去，煮些參湯給她補補元氣。”
一側的陳大夫插了一句。
小晴張了張嘴，春桃卻已經挽住她的胳膊，她也是極機靈的人，立馬就順著十一的話往下說。
“小姐，你昨夜熬到那麼晚，今早連口熱茶都沒喝……”說著，眼圈都紅了。
夏荷也適時地添了一把火。
“是啊小姐，你要是累倒了，這些病人可怎麼辦呀？”
小晴眨巴著一雙杏眼，有些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兩個丫鬟。
這兩個丫頭什麼時候去進修的演技？十一給她們培訓的？
隔離區內，病患們紛紛附和。
“四小姐快回去休息吧！”
“我們一定乖乖吃藥！”
“你可千萬保重身體啊！”
晨風拂過，吹動小晴鵝黃色的衣角，襯得她愈發纖細。
發間的銀鈴輕輕作響，像是也在勸她休息。
她看著眾人關切的目光，終於輕輕點頭。
“那……有勞兩位大夫了。”
春桃和夏荷一左一右扶著小晴，嘴裡還在念叨。
“小姐回去可得好好喝碗參湯……”
“奴婢這就去燉紅棗桂圓羹……”
小晴發間的銀鈴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在晨光中閃著細碎的光。
十一走在前麵，聽著那清脆的鈴聲，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樹影婆娑，將他們的身影漸漸拉長。
暖轎輕輕落在小木屋前，春桃和夏荷一左一右打起轎簾。
晨光透過樹隙灑落，映得轎中少女如瓷如玉。小晴微微低頭，發間銀鈴輕響，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
她扶著丫鬟們的手緩步下轎，鵝黃色的裙裾在木階上拂過，像一片柔軟的雲霞。
“小姐慢些。”春桃輕聲細語，雙手穩穩托著小晴纖細的手腕。
夏荷則小心護在她身側，生怕她被門檻絆著。
兩個丫鬟動作輕柔，仿佛捧著的是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
木屋內，陽光透過新換的雲紋紗窗，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雖然外頭看來還是生產隊裡建造的小木屋，但裡頭十一早已命人將這裡布置一新。
反正小晴每次回到這個房間，都覺得添置了不少新物件。
紫檀木的案幾上擺著官窯青瓷茶具，鎏金香爐裡燃著上好的沉水香，連腳踏上都鋪著京城最新的纏枝紋絨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