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鐵騎形成的包圍網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周振山勒馬立於山道隘口,戰靴重重踏在馬鐙上。
“放箭!”
箭雨破空,黑壓壓地罩向林間逃竄的身影。
奸細隊長一個側滾翻入灌木叢,三支羽箭“奪奪奪”釘在他方才站立處的樹乾上,箭尾猶自震顫。
“分頭走!”隊長低吼一聲,剩餘七名奸細立即呈扇形散開。
他們像受驚的夜梟般竄入不同方向的密林,皮靴踏過腐葉的聲音比山鼠竄動還要輕巧。
遊擊將軍的親兵隊長策馬追至林邊,突然勒緊韁繩。
戰馬前蹄揚起,濺起一片泥漿。
“將軍,林子太密!”
周振山腮幫咬出棱角,甩手將馬鞭抽在旁邊親兵背上。
“下馬追!”三百輕甲步兵立刻卸下弓箭,持刀衝入漆黑如墨的杉木林。
林深處傳來枝葉摩擦的沙沙聲。
三個持弩的軍士剛循聲追出十步,最前麵那人突然腳下一空——腐葉覆蓋的陷坑裡,三根削尖的竹刺瞬間貫穿了他的皮甲。
“有機關!”慘叫聲驚起滿山飛鳥。
隊長反手握著一把淬毒的短刃,伏在古鬆橫生的枝椏上。
下方五六個舉著火把的軍士正彎腰檢查同伴屍體,火光映出他們驚惶的麵容。
鬆脂滴在隊長手背,他紋絲不動。
當最後一個軍士經過樹下時,黑影如大鵬掠下。
寒光閃過,喉間噴出的熱血在火把照耀下宛如潑墨。
剩餘軍士還未來得及舉刀,隊長已經縱身躍入溪澗。
冰冷的山水沒過腰際時,他聽見岸上傳來歇斯底裡的吼叫。
“放箭!快放箭!”
子時末的月光被雲層吞沒。
隊長攀著岩縫間的老藤翻過山脊,濕透的夜行衣在石壁上拖出深色水痕。
遠處山道上,火龍般的追兵仍在杉木林裡來回穿梭。
密林深處,隊長撕下衣角,將手臂上被箭矢擦出的傷口緊緊纏住。
血很快浸透了布條,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傷口很淺,並不影響行動。
他取出骨哨,吹出一段低沉而斷續的鳥鳴。
片刻後,林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四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麵前。
“就剩你們了?”隊長聲音冰冷。
四人沉默點頭,眼神裡帶著同樣的狠厲。
隊長掃視一圈,確認這四人都是隊裡身手最頂尖的刺客——身手稍弱的,果然都死在了大夏軍隊的圍剿中。
“很好。”他冷冷道。“精銳尚在,任務未絕。”
在座幾位都是老成員了,他們心底裡都清楚,大家都是雲瀾死士,都清楚沒有完成任務,活著回去不會有好結果的。
死在外邊,那隻是死他們一個,若是沒完成任務回去,那就是全家陪葬了。
一名奸細低聲道。
“隊長,毒種丟了,我們……”
“我們完成不了擴散瘟疫的任務了……”
不能完成任務,那麼他們就隻有死在外麵這一個選擇了。
一時之間,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隊長卻冷靜搖頭說。
“毒種沒丟。”
四人一怔,抬頭看到自家隊長的眼神,隨即反應過來,眼中閃過精光。
“生產隊裡還有一百多個瘟疫病人。”另一名奸細咧嘴一笑,“現成的毒種。”
“可生產隊現在戒嚴,隔離區重兵把守,我們怎麼把那些毒種帶出來?”有人皺眉。
隊長眼中寒光一閃:“誰說我們要帶他們出來?”
四人齊齊看向他。
隊長緩緩道:“我們進去。”
夜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
隊長聲音低沉。
“這幾天我們的人雖然沒能回來,但幾天前傳出的情報足夠我們了解生產隊的情況。”
“那位任四小姐。”一名奸細冷笑。“聽說會用仙家醫術,懂得用仙法治瘟疫?”
“正是她。”隊長點頭,“若不是她,生產隊裡那一百多個瘟疫病人早就該讓瘟疫擴散了。”
四人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所以……”
“所以,隻要她死了。”隊長緩緩抽出短刀,刀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瘟疫自然會重新肆虐。”
但還是有人插了一句。
“可是……聽說那位四小姐會仙術,真的能用尋常刀劍殺掉嗎?”
但立刻就有人冷哼一聲。
“情報上不是有寫嗎,那位四小姐為治病救人,受了天道反噬,現在她已經是重傷狀態,如常給病人號脈問診都得丫鬟扶著,明顯是極度虛弱。”
“對啊,這種狀態下,就算懂得仙術,也施展不出來吧?”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見識一番。”
一名奸細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