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毅然轉身,欲返回牛棚。
剛至門口,又回頭瞥了一眼。
那躺在地上的人兒,雙目緊閉,仿佛失去生命,宛如死屍一般。
終究,他跨不過心中“見死不救”的底線,再次回到她身旁。
輕拍她的臉頰,“林如煙,林如煙。”
他將她扶起,她因無力支撐而軟倒在肩頭。莫無畏偏頭瞥了一眼,竟覺得自己似有罪孽。
“林如煙,不管你裝病也好,故意生病也罷,這次你贏了。我能救你,可我也更厭惡你了。”
他索性將她抱起,帶回自己屋內,放在炕上,替她脫鞋、蓋被。他用濕毛巾為她擦拭臉頰,再折好搭於她額前。
察覺她額頭滾燙,單靠冷毛巾恐怕無效,必須用藥才行。隻是他手邊無藥,且大隊裡並無醫生,隻能去鄰村抓藥。若他離開,又無人照料林如煙。
屋內雖有方念初與許鶴軒,但林如煙和許楠楠關係惡劣,他怎好再求助他人?
正在猶豫間,方念初進來,她見莫無畏抱林如煙進屋,擔心需幫忙,便前來探視。
“無畏。”她望向炕上昏迷的林如煙,“她昏過去了。”
“發燒嚴重,導致暈厥。”莫無畏稍作思量,還是問道,“嫂子,您那兒還有退燒藥嗎?能否借些給我?”
“我去取。”
林如煙已昏迷,性命攸關,她無法再糾結過往恩怨。
“謝謝嫂子。”
方念初拿來退燒藥及消炎藥,遞予莫無畏。
“我陪您一起喂她服藥。”
“謝謝嫂子,真不知該如何謝您。”一連串感激之詞,實為難為方念初幫其對手女兒。
方念初端來溫水,讓莫無畏扶林如煙坐起,二人合力將藥灌入她口中。
“無畏,讓她好好休息吧。”
“嗯。”
方念初離去後,莫無畏替林如煙掖好被角,隨即走出。
快到飯點了,三人忙碌在廚房,沒人提起林如煙。莫無畏不時進屋查看,擔心她踢掉被子。
林如煙吃了藥,不到一小時便退了燒。
可直到下午兩三點才清醒過來。
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身處陌生房間,卻嗅到熟悉的鬆香氣息。
環視四周,連蓋的被子也是陌生的。
屋內空無一人,寂靜無聲。
她打量房間,老舊狹小卻整潔有序,窗台上擺著一張舊木桌,上麵散落幾頁紙與一支筆。
奇怪,這是哪裡?
她第一反應是莫無畏,他習慣用鬆香,也愛寫東西。
那現在,她應是在他的炕上。
想到這兒,她偷笑,一定是她暈倒後,莫無畏將她抱回,並讓她睡在他床上。
他待她竟這般好。
她恍若置身夢境,貪婪地嗅著被子上的鬆香,閉目細聞。
若真是夢,她願長夢不醒。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猜測是莫無畏歸來,心中頓時忐忑。
他剛才抱過她,她如今還躺在他的炕上,一切來得太快,不知如何應對。
越想臉越燙。
腳步漸近,身影遮住門口光亮,屋內片刻昏暗。
林如煙躺在炕上,攥著被角,眸中映出清亮光芒,輕輕眨眼,輕聲道:“老。”
“醒了?既然醒了,就走吧。”莫無畏聲音冷淡,目光如冰,“你躺過的地方讓我嫌臟,得收拾,麻煩你離開。”
林如煙聽罷,心如刀割,滿心歡喜瞬間崩塌,仿佛被雷擊,遍體鱗傷,魂飛魄散。
她這才意識到,莫無畏不僅眼神冰冷,話語冷淡,連臉上的表情也透著寒意。
為何如此?
他剛救了自己,卻依舊這般冷待,這到底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