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記憶的根裡,是青澀少年,他從未離去。
皋月,雲城,雲城公墓
2032年5月20號的13點14分,一年輕女人步伐沉重地走向那片烏雲密布的公墓。
這條路,她走了七年,卻依舊每一步都沉痛無比。
她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天空,雲壓得很重,像大雨要來了。
周圍的天空,卻湛藍得很,連一片雲也沒有。
此時,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
“趙婆婆,”中年女人望向不遠處的墓地,若有所思地問道:“她今天會來嗎?”
趙婆婆手拿掃帚,緩緩抬頭望了望遠處,思索片刻說道:“七年了,每年都是這個時候來,想必今年也會來吧。”
這時候,王小雅蹦蹦跳跳地走過來,一臉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誰會來?”
“小雅,你剛來,還不清楚,這是一個特彆淒美的故事,”中年女人看向趙婆婆:“最清楚這件事來龍去脈的,還是趙婆婆了。”
“什麼故事,講來聽聽唄。”
二十二歲的王小雅年輕活潑,十分有朝氣,為這死寂沉沉的墓地添了一絲生機。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隻知道那個墓裡埋葬的是她的愛人,她每年都是這個時候來,每次都是穿著一身淡綠色的旗袍,然後坐著擦拭墓碑,一坐便是一下午,她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女人緩緩走來,兩人的視線也隨著趙婆婆的所指方向移動。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她很是奇怪,渾身的穿著都是淺綠色的。
一身淺綠色的真絲旗袍,腳上一雙淺綠色的小白鞋。
她的頭發齊腰,烏黑濃密似瀑布,隨意地半披著,隻用了一根桃木簪子彆著,上麵還有一朵絨花,看起來是有些年頭。
毋庸置疑,也是淺綠色的。
奇怪的是,這樣的裝束,卻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女人皮膚瓷白,麵容精致,睫毛密長,嘴唇性感,臉型小巧,五官明豔大氣,眼眸清澈乾淨,卻透著無儘憂傷。
她是典型的濃顏係美人,她的美是可以讓此地的綠意綻放異彩。
但身上的憂鬱,如同眸中悲切,深邃厚重。
哪怕隔得這麼遠,也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身上有著沉重的故事感,是壓倒式的沉重,和她的憂傷一樣重。
她輕輕蹲下,從包裡拿出一張淺綠色的手帕,顫抖地擦拭著墓碑,手帕上麵似乎還有兩個字。
做完這件事,她就在旁邊坐了下來,抬頭望著天空發呆。
許久許久,她也還是如此。
王小雅看著,隻覺得心情沉重:“她就這樣坐著嗎?”
“是啊,一坐一下午,等到七點,她就會走了。”
小雅時不時地看向女人那邊,發現她真的沒有動過。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好像櫥窗裡的洋娃娃一般,散發著光芒,那樣地近,又那樣地遠,遙遠地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她隻是坐在那裡,小雅就看到了一場透進骨子裡的悲劇。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終於起身了。
小雅低頭看了看手表,居然真的是七點。
“明輕,”
“明年,”南煙低垂著頭,看了看地麵,接著說道:“我就不來看你了。”
“明輕,我好想你。”
南煙眼裡泛著淚光,嘴角微微抽搐,死死地抓著胸口,像是喘不上來氣。
一陣風吹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這樣悅耳動聽的聲音,是陪著他的,不再是她能聽到的,她的心早已枯死,隻剩下一副軀殼了。
她時常不清醒,連過往也記不清,不知道是病情,還是“病情”。
“我答應過你,要忘了你,可我做不到。要是我是一條魚就好了。”
一年,又一年,他已經走了七年。
“我還是沒能忘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南煙苦笑著,又開始擦拭墓碑:“你最愛乾淨了,潔癖重得很,我都煩了,可是,現在沒得煩了。”
南煙不明白,為何一秒都沒有擁有,卻感覺失去過千萬次。
擁有過嗎?她早就記不清了。
她抓不住幸福,從來都是。
“七是多麼神奇的一個數字,”南煙突然轉換了狀態,變得淡淡的,像是在聊家常:“太陽有七種顏色,地球有七大洲,魚的記憶有七秒,算盤有七粒珠子,簡譜有七個音符,北鬥有七星,瓢蟲有七點。”
“世界有七大奇跡,然而,”南煙的聲音變得哽咽,眼神迷離:“奇跡沒有你。”
“你說14.75年,179.43個月,我隻記得是5383天,分鐘。那是你的結局,也是我的結局,早就注定了。”
“世界越來越美了。你把我一個人留在夏天,可比在冬天還要冷,你說過,地球是圓的,無論我在哪裡,你都會找到我的,可是,我來找你了,你卻不理我了。”
“向來愛情最是美好,為何愛你,我卻被催得粉身碎骨。好疼,”
南煙突然站起來,怒吼道:“你為什麼,還不來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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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苦笑道:“你不會再管我了。”
南煙想起以前少年說的話,他說,我不會不管你,也不會離開你,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