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的永夜從來不是純粹的黑。林澈透過"霜刃"機甲的全景視窗，看著天幕上流動的極光被星瘴汙染成病態的色彩——像是有人把紫色、暗紅和汙濁的膽汁混合在一起，再用蘸滿鏽跡的畫筆塗抹在穹頂之上。
機甲外部的溫度傳感器顯示零下52攝氏度，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星瘴微粒卻詭異地散發著熱量，在冰原上形成一團團扭曲視線的熱浪。林澈的機械右眼自動調節焦距，看到三公裡外那個黑影正在吞噬一頭北極熊的屍體。紫黑色的能量像無數細小的寄生蟲鑽入動物七竅，熊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最終化為一具覆蓋著冰晶的骨架。
"第七例生物異常死亡..."林澈輕聲記錄，機械手指在控製麵板上輸入觀測數據。她的聲音在密閉駕駛艙內顯得格外清晰，甚至能聽見唾液在乾燥口腔裡流動的細微聲響。自從三天前發現那個刻有星紋的銀白吊墜，右眼的機械瞳孔就時不時產生刺痛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鋼針在視網膜後方遊走。
黑影突然停止動作，沒有五官的麵部轉向機甲方向。林澈的脊椎竄過一道電流般的戰栗——儘管戰術屏幕顯示雙方距離仍有2846米，但那東西的視線卻像穿透了所有物理阻隔，直接釘在她的瞳孔上。
【警告！精神汙染指數超標！】駕駛艙內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神經連接座椅自動釋放鎮靜劑。林澈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鐵鏽味在口腔裡彌漫的瞬間，她看見黑影從原地消失，戰術雷達上代表敵人的紅點以不可能的速度逼近。
"啟動緊急規避協議e7！"林澈的吼聲與機甲ai的警報重疊在一起。霜刃背部噴射口爆發出湛藍離子流，二十噸重的鋼鐵之軀做出違反物理常識的急轉變向。就在機甲側移的刹那，原先所在位置的冰層被紫黑色能量撕開深達十米的裂痕，飛濺的碎冰在接觸到星瘴的瞬間汽化，形成一片朦朧的紫色霧靄。
黑影出現在機甲正前方三十米處，林澈這才看清它的真實形態——人形輪廓表麵不斷流動著數據流般的紋路，麵部位置浮動著九顆排列成圓環的血色光點。當那些光點轉向不同方向時，周圍的空氣會產生細微的像素化扭曲，就像現實世界被撕開了微小的數字裂縫。
"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形！"機甲主控ai的電子女聲出現不自然的顫抖，"建議立即撤退！"
林澈的機械右眼突然劇烈疼痛，戰術目鏡上自動標記出黑影胸口處的能量核心——那裡懸浮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晶體，正以與她的吊墜完全相反的頻率脈動著暗紅色光芒。某種超越語言的直覺告訴她，這就是三天來追查的目標。
"不，這次我一定要..."她推動操縱杆，機甲雙臂彈出等離子刃。藍白色的高溫粒子流在永夜中劃出優雅的弧線，卻在即將觸及黑影時被無形的屏障阻擋。黑影抬起由星瘴構成的手臂，指尖迸射出五道紫黑色光束。
霜刃的靈能護盾數值瞬間暴跌至47，駕駛艙內爆出十幾處電火花。林澈的左側視野被鮮血模糊——某塊飛濺的金屬碎片劃破了她的額角。溫熱的血液順著眉骨流進左眼，將世界染成暗紅色。而右眼的機械瞳孔卻在此刻異常清晰，甚至能看見黑影能量流動中的細微斷點。
"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語，手指在布滿血漬的控製台上輸入一串非標準指令。機甲突然以違背設計規格的方式旋轉360度，右腿橫掃時噴射口反常地朝前方爆發——這記違反機甲戰鬥手冊基本準則的動作，卻精準命中黑影能量流動的斷點。
黑影第一次發出聲音，像是無數電子合成音疊加在一起的尖嘯。林澈還來不及慶祝，就看到被擊散的星瘴以更快速度重組，黑影的體型膨脹了整整三倍。它雙手在胸前交疊，九顆血色光點排列成豎直的直線，一道足以蒸發鈦合金的紫黑色光束激射而出。
霜刃的緊急規避係統在這絕對的速度麵前毫無意義。林澈看著死亡光束在戰術屏幕上急速放大，時間仿佛被拉長成粘稠的糖漿。她想起軍事學院畢業典禮上，白發蒼蒼的老院長說過的話："真正的機甲戰士，在最後一刻也會把手指放在發射鍵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按下自毀程序按鈕的刹那，北極的夜空被兩道流星撕裂。
第一道銀白流星後發先至，在死亡光束前方展開由光絲構成的巨網。那些比頭發絲還細的光線相互交織，形成複雜的立體幾何圖案。紫黑色光束撞上光網的瞬間，就像洪水遇上最精密的濾網，被分解成無數細小的能量流。光網後方浮現出白衣女子的虛影，她懸浮在半空，雙手維持著結印姿勢，眉心星辰狀的光印忽明忽暗。
"星鎖。"女子的聲音直接在林澈腦海中響起，音色清冷如冰原上的月光，卻帶著某種跨越時空的疲憊，"能禁錮萬物，卻鎖不住光陰..."
第二道湛藍流星墜落在機甲前方，化作青年男子的身影。他右眼如同將整條銀河濃縮其中，星雲狀的旋渦緩緩旋轉。麵對撲麵而來的殘餘能量，他隻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微型星圖。那些足以熔穿機甲裝甲的紫黑光束，竟如溪流歸海般被吸入星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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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的機甲戰士？"男子轉頭看向霜刃。林澈的機械右眼自動放大畫麵——這個突然出現的救星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態，星光構成的經絡係統在皮膚下若隱若現。更驚人的是戰術屏顯示的數值：【能量層級：超出量程】。
黑影發出包含憤怒與警惕的嗡鳴，九顆血色光點瘋狂閃爍。白衣女子飄落到青年身旁，兩人默契地站成犄角之勢。林澈注意到女子右手小指缺失了一截，斷口處不是血肉而是凝固的星光。
"寧夜，它的核心有星瘴結晶。"女子的目光掃過霜刃駕駛艙，林澈感到一陣莫名的刺痛，仿佛被x光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這個時代的戰士居然能傷到影狩者..."
名為寧夜的青年苦笑一聲："代價是我們的靈體又透明了些。"他舉起左手，林澈這才發現他的指尖已經開始消散，化作細小的光粒融入夜空，"玉真，必須速戰速決。"
黑影突然劇烈扭曲，方圓千米內的冰層同時炸裂。無數紫黑色能量從裂縫中湧出，在空中凝結成數百根尖銳的長矛。星瘴濃度瞬間飆升，戰術屏幕上的數值全部變成危險的鮮紅色。林澈的機械右眼傳來燒灼般的劇痛，吊墜在胸前突然變得滾燙。
"警告！空間穩定度持續下降！"機甲ai的聲音開始失真，"建議立即啟動應急躍遷！"
寧夜雙手結出複雜法印，星辰之瞳光芒暴漲："沒用的，這片區域已經被拖入相位夾縫。"他每吐出一個字，身體的透明度就增加一分，"玉真，準備玄天劍陣！"
蘇玉真——林澈通過唇語讀出這個名字——雙手在胸前合十，缺失小指的右手顯得格外刺眼。無數銀白光絲從她袖中湧出，在空氣中編織成九柄造型古樸的長劍虛影。每柄劍身都刻滿林澈從未見過的文字，劍格處鑲嵌著微型星圖。
"那個駕駛員。"蘇玉真突然轉頭看向霜刃，"你頸間的星玉碎片！現在！"
林澈鬼使神差地扯下吊墜。在金屬鏈斷裂的瞬間，她的機械右眼仿佛被注入液態星光。駕駛艙內所有屏幕同時爆出湛藍光芒，全息投影的操作界麵溶解重組，變成由陌生符號構成的星圖。更可怕的是神經連接係統突然超載，海量數據直接湧入她的視覺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