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青光坍縮的瞬間,
>湮海重水與汙濁神力的對撞將往生城徹底撕碎。
>沈星河最後的意識,
>是鮫人女王碧瞳中翻湧的滔天怒浪,
>與墨淵那聲撕裂深海的、不甘的咆哮...
絕對的黑暗。
絕對的死寂。
沒有粘稠的記憶星塵,沒有刺骨的深寒,沒有能量碰撞的轟鳴。隻有一種沉甸甸的、仿佛連時間本身都被凍結的虛無感,包裹著沈星河殘破的意識。
身體像是在無垠的虛空中漂浮,又像是被萬噸巨石死死壓入冰冷的地心。每一寸筋骨都在呻吟,肋下的傷口失去了疼痛的感知,隻剩下麻木的冰冷與空洞。右頸的混沌鐘印記黯淡無光,那縷屬於淩雪情魄的冰藍微光也徹底沉寂,仿佛從未存在過。強行點燃情魄魂焰、催動往生輪盤帶來的反噬,如同無數把鏽蝕的鈍刀,在他識海中緩慢而殘忍地切割。
“…星河…”
一個極其微弱、帶著冰晶碎裂般顫抖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刺破這片意識的混沌。
淩雪!
沈星河殘存的意誌猛地一顫!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鉛,用儘全身力氣才掀開一絲縫隙。
映入眼簾的,並非預想中的深海廢墟或輪盤內部的神秘空間,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荒蕪。
他們似乎墜落在一個巨大的、傾斜的平台上。平台本身呈現出一種冰冷的、毫無生氣的暗沉金屬色澤,表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刻劃痕,如同被無數柄巨劍反複劈砍過。空氣乾燥得如同沙漠,帶著濃重的、揮之不去的鐵鏽與塵埃混合的腥氣,每一次呼吸都刺痛著喉嚨。
光線極其昏暗,隻有不知從何處滲透下來的、慘淡的灰白微光,勉強勾勒出周圍環境的輪廓。平台邊緣之外,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有風從下方吹來,但那風並非流動的氣流,而是帶著刺耳尖嘯的、冰冷的金屬碎屑!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寒光的金屬碎片被無形的力量裹挾著,在深淵中永無休止地高速盤旋、碰撞,形成一片片死亡金屬風暴!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聲音。
風聲中,夾雜著億萬種劍鳴!
並非清越的龍吟,而是充滿痛苦、不甘、怨毒與暴戾的悲鳴、嘶吼、哀泣!如同有無數柄折斷、鏽蝕、飲恨的神兵魔刃,在深淵之下、在金屬風暴之中、在平台四周的黑暗裡,永世不得超生地哭嚎!僅僅是聽到這聲音,沈星河的識海就如同被無數細小的針反複穿刺,諸天咒印在右臂皮膚下不安地蠕動,帶來陣陣灼痛。
這裡…就是西極葬劍淵!
沈星河掙紮著轉動眼珠,目光急切地搜尋。
就在他身側不遠處,淩雪或者說玄霜魔女)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
她的狀況比沈星河更糟。
身上的鏡狩甲早已在往生城的最終爆炸和空間轉移中化為烏有,隻餘下被血汙和焦痕覆蓋的殘破衣衫。裸露出的肌膚,左半邊是大片被黑色魔焰反噬和囚龍鎖雷擊留下的焦黑與龜裂,如同破碎的焦炭;右半邊則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近乎透明的蒼白,那是強行撕裂冰凰控製接口、燃燒本源後留下的枯竭與虛弱。最觸目驚心的是她的右肩,一個碗口大的恐怖傷口深可見骨,斷裂的金屬接口碎片還殘留在血肉和森白的肩胛骨上,冰藍色的血液早已凝固成粘稠的膠狀物。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胸口隻有極其輕微的起伏。左眼緊閉,眼瞼下是乾涸的血痕和冰晶。右臂那猙獰的白骨爪無力地搭在身側,原本縈繞的魔氣散儘,骨爪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細密裂痕,仿佛隨時會徹底崩碎。
“淩雪…”沈星河喉嚨乾澀,試圖發聲,卻隻吐出帶著鐵鏽味的血沫。他想挪動身體,劇痛瞬間淹沒了他,眼前陣陣發黑。
就在這時,他腰間的機關匣傳來一陣微弱的、近乎哀鳴的震動。
璿璣!
沈星河艱難地凝聚起一絲意念,溝通機關匣。
赤紅色的光芒艱難地亮起,如同風中殘燭。朱雀形態的璿璣掙紮著從匣中爬出,體型比之前縮小了數圈,原本流暢華麗的金屬羽翼多處扭曲斷裂,赤紅的能量光芒黯淡至極。它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摩擦聲,搖搖晃晃地飛到沈星河麵前,小小的金屬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傳遞來一股虛弱卻清晰的意念——痛苦、飽脹,還有一絲…新生的躁動!
沈星河立刻明白了!
是那塊被它吞噬的囚龍鎖碎片!墨淵的囚龍鎖蘊含著他汙濁的天墟神力和黑龍血脈之力,更纏繞著恐怖的坍縮黑電!璿璣強行吞噬,如同凡人吞下燒紅的烙鐵!此刻,那碎片正在璿璣的機關核心內瘋狂衝突、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