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塵埃在腳下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石殿深處,那帶著無儘滄桑與困惑的意念低語,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著沈星河緊繃的神經。懷中的冰寂護符微微震顫,淩雪沉寂的灰白劍印氣息與之共鳴,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方向,卻也昭示著無法回避的因果。
沈星河緊握著粗糙的黑石碎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淵邊緣。石殿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隔絕了所有光線,唯有意念感知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巨大的、斷裂的石柱如同巨人的肋骨,支撐著搖搖欲墜的穹頂,投下令人窒息的陰影。牆壁上那些描繪星辰隕滅、世界歸墟的浮雕,在死寂中仿佛活了過來,散發著無聲的悲鳴。
低語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萬古的孤寂:
“……歸來……鑰匙……”
“……終結……亦是……起點……”
“……吾之……繼承者……何在……”
沈星河的心臟狂跳,護符的震顫愈發明顯。他強壓著轉身逃離的衝動,循著低語與共鳴的源頭,繞過一根傾倒的巨大石柱。
眼前豁然開闊。
石殿的最深處,是一個巨大的、由某種未知黑色晶體構築的圓形祭壇。祭壇表麵光滑如鏡,刻滿了與牆壁浮雕同源的、更加繁複玄奧的寂滅符文。符文流淌著黯淡的灰白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
而在祭壇的中心,矗立著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個高達數丈、由無數灰白色巨骨交織纏繞而成的巨繭!
巨骨並非普通的骸骨,其形態扭曲怪異,如同被強行糅合在一起的、不同種族的脊椎、肋骨、顱骨碎片,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如同石質般的灰白苔蘚。苔蘚散發著濃鬱的、與淩雪灰白劍印同源的死寂衰敗氣息,如同繭的皮膚。無數條細密的、同樣由灰白苔蘚構成的“根須”從巨繭底部蔓延出來,深深紮入祭壇的黑色晶體之中,仿佛在汲取著某種力量。
整個巨繭如同一個巨大的、畸形的心臟,在死寂中緩緩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引動祭壇符文灰光流轉,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那斷斷續續的低語,正是從這搏動的巨繭深處傳出!
“寂滅……之繭……”沈星河瞳孔驟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巨繭散發的氣息,與淩雪眉心那灰白劍印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磅礴、更加純粹!仿佛淩雪所吸收的灰霧死寂本源,僅僅是這巨繭逸散出的微不足道的一絲!
而懷中的冰寂護符,此刻已不再是微弱的震顫,而是如同共鳴的音叉般劇烈嗡鳴!護符內部,屬於淩雪灰白劍印的氣息前所未有地活躍,甚至透出一絲……孺慕與渴望?!
“鑰匙……在……此……”巨繭深處的低語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絲清晰的指向性!一道無形的、冰冷的意念,如同實質的目光,穿透巨繭,瞬間鎖定了沈星河——準確地說,是鎖定了他懷中劇烈嗡鳴的冰寂護符!
嗡——!
整個祭壇的符文驟然亮起!灰白光芒大盛!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吸攝之力猛地從巨繭中爆發出來,目標直指沈星河懷中的護符!
“不好!”沈星河臉色劇變!他瞬間明白,這巨繭中的存在,感知到了淩雪灰白劍印的氣息,將其視為“鑰匙”,要強行奪取!
“休想!”沈星河怒吼,不顧重傷之軀,將殘存的所有力量——那點微弱的青木生機火星、寂滅冰晶的寒意、甚至強行壓榨噬鋒骨臂深處那縷微弱的金氣——儘數灌注於左手的黑石碎片!同時,他死死捂住胸口的護符,用身體作為最後的屏障!
砰!
無形的吸攝之力狠狠撞在沈星河身上!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他悶哼一聲,口中鮮血狂噴,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向後拋飛,狠狠撞在一根斷裂的石柱上!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護符脫手飛出!
“不——!”沈星河目眥欲裂!
然而,就在護符即將被吸攝入巨繭的瞬間——
護符本身爆發出強烈的灰白光芒!並非淩雪的力量,而是護符內部,那屬於淩雪的灰白劍印氣息,在巨繭同源力量的強烈刺激下,竟自行引動了沈星河布下的冰寂力場核心!
嗡!
一道凝練無比、帶著絕對零度寒意的灰白劍罡,如同沉睡巨龍的逆鱗反擊,瞬間從護符中迸射而出,狠狠斬向那吸攝之力!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空間被絕對寂滅凍結、侵蝕的細微嘶鳴!巨繭發出的吸攝之力竟被這突如其來的劍罡硬生生凍結、湮滅了一部分!護符的去勢被強行阻滯,懸停在半空,距離巨繭僅咫尺之遙!
“咦?”巨繭深處發出一聲帶著驚訝的意念波動。顯然,這反擊的力量和性質,超出了它的預料。
主宰·萬古遺念:
短暫的僵持,給了沈星河喘息之機。他掙紮著爬起,背靠著冰冷的石柱,死死盯著那懸停的護符和搏動的巨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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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者……汝非鑰匙……卻持鑰匙之息……”巨繭的低語再次響起,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汝身……亦有……寂滅之痕……與……混沌之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