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深處的珊瑚宮頂，千年青鱗妖龍敖欽正用龍爪碾碎最後一艘人意宗商船的船舵。船身刻著的"眾生平等"符文在海水中閃爍，卻擋不住妖龍口中噴出的玄冰寒氣——那是融合了深海怨氣與裂隙混沌的詭異力量，冰塊表麵竟浮現出無數被天道淘汰的妖族麵容。
"所謂人意之道？"敖欽甩動龍尾，將沉船殘骸掃入珊瑚迷宮，"不過是給低等生靈畫的大餅！吾等妖族在天道下苟活十萬年，憑什麼要信你們這些剛破繭的螻蟻？"他額間的逆鱗印記泛著暗紅，那是百年前被昆侖修士斬落的傷痕，此刻正與裂隙中溢出的混沌之氣產生異樣共鳴。
水下三百丈，阿蠻的人魚弟子小浪正透過氣泡觀察妖龍。他的魚尾覆蓋著半透明的意之鱗，每片鱗片都能折射出商船乘客的記憶：有帶著妖修孩子求醫的人類母親，有想將深海靈草賣給漁村的鮫人商販。"敖欽殿下，"小浪鼓起勇氣遊上前，魚尾拍打出"寬恕"的光紋，"他們船上載的是能治愈逆鱗傷的珊瑚心草——"
話未說完，妖龍的龍爪已重重拍在礁石上。飛濺的碎石中，小浪看見敖欽眼中閃過掙紮，卻很快被更深的怨恨取代。"當年昆侖劍斬我逆鱗時，可曾想過寬恕？"寒氣凝結成冰刃，直取小浪心口，"告訴那個人類小子，若再敢踏足東海，吾便讓整個北冥漁村陪葬！"
三十六重天·天命殘陣，阿徹的木劍劈開第三層雲障時，終於看見懸浮在虛空中的三十六重天入口。青銅大門上，十二金人殘骸正以詭異的姿勢舞動，每具金人都缺少不同部位：有的斷手、有的缺首，卻共同組成了"天命不可違"的古老劍陣。
"這是初代仙帝的金身碎片。"老仙帝的殘魂在劍柄處震動，"當年鴻鈞道祖為穩固天道，將初代仙帝的真靈分割，融入金人鎮守重天。"阿徹注意到，金人身上的咒文與自己曾經的玉印枷鎖如出一轍，每道紋路都在吞噬修士的"自我意識"。
試探性地揮出一劍，人意劍上的眾生相突然發出哀鳴。最近的金人斷手處噴出混沌黑霧，竟在空中凝成阿徹的幻象——身著仙帝道袍，麵無表情地舉起玉印。"這是...天道對初代仙帝的篡改？"望舒的聲音從傳音玉佩中傳來，她正在漁村研究蟠桃樹上的符文，"他們用同樣的手段，讓每代仙帝成為沒有感情的傀儡。"
幻象突然開口，聲音與鴻鈞道祖相似："回歸天命，方可保全眾生。"阿徹感覺自己的識海在震動，仿佛有無數聲音在催促他撿起地上的"天命"碎玉。指尖剛觸碰到劍柄的眾生相，漁村孩童的笑聲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小芽捧著野花的笑臉讓他猛然清醒——這是金人陣通過初代仙帝真靈殘留的天道意識，在攻心。
"你不是我，"阿徹握緊木劍，劍身上浮現出老仙帝臨終前的麵容，"初代仙帝早已死在天命之下，而我...要讓他的真靈，在裂隙中重生。"劍尖刺入金人眉心，破碎的咒文中，一枚閃爍著微光的碎片飄落——那是初代仙帝殘留的"反抗"意識。
蟠桃秘語·第六界門，北冥漁村的桃樹下，望舒正用指尖描摹樹皮上新浮現的符文。這些由桃花汁寫成的文字，每一筆都在流動，仿佛有自己的生命。當她念出最後一個音節時，桃樹突然劇烈震動，枝椏間浮現出半透明的門扉，門後是灰蒙蒙的虛無，卻隱約傳來千萬個重疊的聲音：
"我們是被天道抹去的"意之民"...他們說我們的存在會動搖天命...救救我們，在意識消散前..."
望舒的蟠桃枝突然發出悲鳴，枝頭的人意桃開始枯萎。她終於明白，十萬年前除了仙魔佛妖鬼五界，還有一個由純粹意念構成的第六界，那裡的生靈無需肉身，僅憑"意"就能存在，卻因威脅到天道的命數體係，被鴻鈞道祖聯手五界之主徹底抹除。
"望舒，小心！"阿徹的傳音突然帶著焦急，"第六界是混沌與天道的夾縫，強行進入會被意識風暴撕碎！"但望舒看著門上漸漸模糊的麵容，想起自己作為蟠桃仙侍時，曾在歸墟之畔見過的那些無法輪回的殘魂——他們，或許就是第六界的幸存者。
她將三千年蟠桃枝插入門縫，枝椏瞬間生長出鎖鏈般的藤蔓，將即將閉合的門扉死死卡住。門縫中溢出的灰霧，在她掌心凝成一枚菱形晶體，裡麵封存著無數破碎的記憶：有母親對孩子的思念，有戰士對和平的渴望，更多的，是對"存在"本身的執著。
東海變局·逆鱗覺醒，珊瑚宮的暗室中，青璃公主正用鮫綃為敖欽擦拭逆鱗傷口。她是東海龍王最寵愛的幺女，卻天生擁有罕見的"雙意之種"——掌心既能凝聚ing的水靈光珠，也能召喚破壞的旋渦利刃。"哥哥，你聞到了嗎？"她忽然抬頭，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是裂隙那頭的人意宗，在傳遞善意。"
敖欽猛地甩尾，卻看見妹妹掌心的光珠中，清晰倒映著小浪被冰刃劃傷的場景。少年人魚沒有怨恨，反而將珊瑚心草的汁液塗在礁石上，任由靈草的香氣擴散至整個珊瑚迷宮。"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妖龍的聲音第一次出現動搖，逆鱗處的傷口，竟在靈草氣息中開始愈合。
青璃突然握住哥哥的龍爪，將自己的雙意之種注入他體內。敖欽眼前閃過無數畫麵：幼年時被人類漁夫救起的溫暖，成年後被昆侖修士誤解的憤怒，還有剛才小浪眼中的堅定。"天道說妖族天生殘暴，"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但哥哥你明明救過落水的人類孩童，為什麼要讓仇恨蒙蔽本心？"
逆鱗印記突然爆發出刺目銀光。敖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碎裂，那是天道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妖族該仇視人類"的枷鎖。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血色褪去，倒映著珊瑚迷宮中，小浪正帶著鮫人修補沉船的場景。
"去告訴那個人類小子，"敖欽甩動龍尾，珊瑚迷宮的通路自動打開，"東海妖族，要與人意宗簽訂《逆鱗之約》。"他看著掌心凝結的水靈光珠，那是從未有過的純淨力量，"從此之後，我們的意，由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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