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嘿，這果仁真脆！比巷口小賣部買的強多了。”他往夜影手裡塞了一塊，“你也嘗嘗，彆總乾活。”
夜影接過來，掰了一半給丫丫，自己慢慢嚼著，沒說話，但嘴角好像翹了點。
正吃著，文創園的經理突然來了，還帶了個攝影師，說是要拍點乾活的場景，放宣傳冊上。
經理看著滿桌的擺件，直咂嘴：“李師傅這手藝，真是絕了！你看這‘清明’的雨絲，跟真的似的。”
“經理過獎了。”李叔有點不好意思，手在圍裙上蹭了蹭。
攝影師扛著相機，一會兒拍李叔雕活兒，一會兒拍曉梅磨石頭，還讓林凡和吳濤站在原石堆前合了張影。“林老板，你們這店太有感覺了，煙火氣足，比那些大工作室強多了。”攝影師笑著說，“回頭照片洗出來，給你們送兩張。”
“謝謝啊。”林凡遞給他一瓶冰鎮汽水，“辛苦你跑一趟。”
經理臨走前，又塞給林凡一個信封：“這是預付的尾款，中秋那天我來取貨，到時候給你們帶兩盒好月餅。”
送走他們，吳濤拿著信封顛了顛：“謔，不少呢！夠咱中秋加個大菜了！”
“必須的！”林凡笑著說，“到時候買隻烤鴨，再弄點螃蟹，咱好好熱鬨熱鬨。”
丫丫一聽有烤鴨，拍著小手喊：“我要吃鴨腿！要兩個！”
“給你留著。”李叔刮了下她的鼻子，“不過得先把這些石頭分完。”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更忙了，但心裡都透著股勁兒。
曉梅的磨石機轉得飛快，李叔的刻刀在玉石上跳舞，夜影給擺件裝月光石底座，吳濤跑前跑後地幫忙遞東西，連巷子裡的街坊都來搭把手——王嬸送包子，張老板送茶葉，連收廢品的李叔都幫忙把廢石料運走。
中秋前一天，最後一個擺件終於雕完了。李叔把“冬至”的擺件往桌上一放，長長舒了口氣，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桌上整整齊齊擺著一百五十個擺件，每個上麵都刻著“巷子深處”四個字，陽光照在上麵，月光石底座泛著淡淡的光，像一片小星星。
“可算完了。”吳濤癱在椅子上，直揉胳膊，“我這遞工具的都累壞了，更彆說叔你們了。”
林凡端來一盆溫水，讓李叔和夜影泡泡手：“今兒彆乾活了，早點歇著，明兒過節。”
曉梅把擺件一個個裝進盒子，動作輕得像怕碰壞了。“林老板，這些真的能賣出去嗎？”她有點緊張，“要是沒人要……”
“放心，肯定有人要。”林凡笑著說，“就算沒人要，咱自己留著，擺一屋子，多好看。”
傍晚關店時，馬老先生突然來了，手裡提著個食盒：“給你們送點中秋禮，我家老婆子做的醬肉，嘗嘗。”
他看到桌上的擺件，眼睛亮了，“這就是給文創園做的？真不錯，比我想象的還好。”
“老先生過獎了。”李叔笑著說，“您的鬆鶴延年雕了一半了，過陣子就能好。”
“不急不急。”馬老先生擺擺手，“過節嘛，就得好好歇著。對了，明兒來我家吃飯，我讓老婆子多做幾個菜。”
“不了，我們自己也熱鬨。”林凡婉拒了，“等您的擺件雕好了，我們再去拜訪。”
馬老先生也不勉強，放下食盒就走了，臨走前說：“那我明兒讓孩子送兩盒月餅過來，必須嘗嘗。”
店裡就剩他們幾個時，吳濤突然說：“凡哥，咱是不是該掛個燈籠？過節得有個過節的樣兒。”
“對啊！”林凡一拍大腿，“我去找找，前兩年好像買過兩個紅燈籠。”
他在儲藏室翻了半天，還真找出兩個紅燈籠，就是有點落灰。吳濤拿布擦乾淨，找了根竹竿，往店門口一掛，通紅的燈籠一照，頓時有了過節的氣氛。
夜影不知從哪兒摸出個小彩燈，繞在燈籠上，一通電，閃閃爍爍的，好看得很。丫丫圍著燈籠轉圈，嘴裡唱著剛學會的兒歌：“月亮圓，月餅甜，大家笑開顏……”
李叔看著燈籠，突然歎了口氣：“要是我家那口子還在，看到這光景，肯定高興。”
“爺爺，奶奶在天上看著呢。”丫丫仰著小臉說，“媽媽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就掛在天上。”
李叔眼圈紅了，摸了摸丫丫的頭：“對，你奶奶肯定看著呢。”
林凡往李叔手裡塞了塊月餅：“叔，吃塊月餅，不想那些了。明兒咱好好過節。”
夜影從外麵搬來張桌子，擺在燈籠底下，又拿了幾瓶啤酒，幾個涼菜。“喝點。”他說，聲音還是淡淡的，但誰都聽出了暖意。
大家坐在桌旁，沒多說啥，但心裡都熱乎乎的。燈籠的光映在每個人臉上，像抹了層紅。遠處傳來隱約的鞭炮聲，空氣裡飄著月餅的甜香，連風裡都帶著股過節的味兒。
吳濤舉起酒瓶：“咱也碰一個，祝咱店生意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大家都舉起瓶，“哐當”碰在一起，酒花濺出來，像撒了把星星。
林凡看著眼前的人，看著亮堂堂的燈籠，突然覺得，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不圖大富大貴，就圖個熱熱鬨鬨，平平安安，身邊有這幫能一起乾活、一起喝酒、一起過節的人。
至於明天的月餅甜不甜，烤鴨香不香，好像都沒那麼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晚的月亮很圓，燈籠很亮，身邊的人，都在。
中秋夜裡的月亮跟銀盤似的，掛在巷子頂頭。店裡的紅燈籠亮得晃眼，吳濤剛把最後一隻螃蟹端上桌，巷口突然傳來“吱呀”一聲——那輛報廢的皮卡又回來了！
就是撞過店門的那輛，車頭還癟著塊，此刻停在巷口，車燈跟狼眼似的，直勾勾照過來。
“操，是瘋狗強！”吳濤手裡的酒瓶子“哐當”砸在地上，碎玻璃濺了一地。
車鬥裡跳下來五六個人，為首的正是瘋狗強，胳膊上還打著石膏，臉腫得跟饅頭似的，手裡拎著根鋼管，瘸著腿往店裡衝：“林凡！你他媽給老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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