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尖銳的、來自外界的、真實的痛感!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一道微弱閃電,劈開了那混沌的、充滿獸性與吞噬欲望的黑暗!
“我是……誰?”
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在無儘混亂的意識洪流中……頑強地……浮了上來!
“周……塵……”
“劫……主……”
“小囡……”
心口那點紫黑印記,在那“小囡”二字浮現的刹那,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潤的暖意,如同寒夜中遙遠的燭火,悄然滲透出來,試圖撫平那紫黑電弧的狂暴,驅散那混亂獸吼的陰霾。
就是這微弱的一絲暖意,如同定海神針!
周塵體內那狂暴衝突的能量,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攥住!紫黑色的電弧驟然一滯!那混亂的獸吼低語被強行壓製!
他的意識,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終於穩住了一絲船帆,艱難地……開始凝聚!
“吼——!!!”
他再次發出一聲咆哮!這一次,不再是純粹的痛苦,而是……一種夾雜著無儘混亂、痛苦掙紮……卻又在混亂深處,強行凝聚出一絲……冰冷意誌的怒吼!
伴隨著這聲怒吼,他體表瘋狂竄動的紫黑電弧,猛地……向內一收!
如同百川歸海!
狂暴混亂的能量洪流,被一股新生的、更加冰冷、更加霸道、帶著“統禦”與“歸源”意境的意誌強行收束、引導!順著脊柱那布滿裂痕的三尺劫骨,瘋狂地……注入劫骨核心那點瀕臨熄滅的寂滅原點!
嗡——!!!
寂滅原點,在吞噬了這股磅礴的洪荒凶煞之力後,如同被澆灌了滾燙的熔岩,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混沌琉璃,而是……一種深邃、內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紫黑色!原點劇烈搏動,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更加精純、更加凝練、帶著朱厭凶煞特性卻又被徹底轉化、打上“劫”之烙印的紫黑劫力!這股新生的劫力如同奔湧的岩漿,瞬間流遍周塵殘破的軀殼!
哢嚓!哢嚓!
他身上那些焦黑的死皮、龜裂的傷口,在這股新生的、蘊含強大生機的紫黑劫力衝刷下,紛紛崩裂、剝落!露出下方……新生的肌膚!那肌膚不再是純粹的人類色澤,而是呈現出一種內斂的、如同暗夜星空的……深沉的古銅色!皮膚之下,隱隱有紫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的劫紋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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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柱處,那截三尺劫骨上的蛛網裂痕,在紫黑劫力的瘋狂灌注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彌合!裂痕深處,不再是混沌琉璃光芒,而是……一種更加深邃、更加內蘊毀滅與新生意境的……紫黑劫光!劫骨本身,仿佛變得更加厚重、更加凝實,隱隱散發出一種……統禦萬劫、萬法不侵的……霸道威壓!
“呃……啊……哈……哈……”
周塵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巨鯨吞海,將劫域中殘存的劫煞餘燼、神性塵埃、乃至朱厭屍骸上最後散逸的凶煞之氣……強行掠奪過來!每一次呼氣,都噴吐出灼熱的氣流,其中夾雜著被徹底煉化、排出的雜質與混亂意誌的灰燼。
他的身體,在紫黑劫力的衝刷與修複下,正經曆著一場肉眼可見的……涅盤重生!
終於!
那一直緊閉的、布滿血汙與焦痕的……眼瞼……
極其艱難地……
卻又是無比堅定地……
緩緩……
睜了開來!
嗡——!!!
兩道……凝練如實質的紫黑色神光……驟然……自那雙睜開的眼眸中……爆射而出!如同沉寂萬古的深淵驟然點亮了毀滅的星辰!
那目光,冰冷、死寂、不帶絲毫屬於人類的溫度,如同俯瞰螻蟻的至高法則。瞳孔深處,一點永恒跳動的紫黑劫焰取代了曾經的暗金,仿佛能焚儘世間萬物,映照出宇宙終焉的歸墟。目光掃過之處,連殘存的空間都似乎被凍結、被那純粹的“劫”之意境所侵蝕。
這目光……落在了深陷骸骨基座中、僅存一口氣的扳機身上。
冰冷。無情。如同在審視一件……器物。
“劫……劫主……”扳機僅存的電子眼接觸到那目光的瞬間,核心處理器如同被極寒冰封,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地暴露在寂滅的星空風暴之下,隨時會被那目光中蘊含的毀滅意誌徹底抹除!這……還是那個在黑水街掙紮求生的快遞員嗎?還是那個帶領他們建立神庭的劫主?
就在扳機被那冰冷的、非人的目光凍結,思維幾乎停滯的刹那!
滴……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洪鐘大呂般在扳機意識深處響起的……水滴聲……
自周塵心口那紫黑印記深處……悄然傳來。
隨著這聲水滴般的輕響,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無比熟悉的……溫暖……如同春日裡第一縷破開堅冰的陽光,悄然自那冰冷的紫黑劫焰核心……滲透出來。
這絲溫暖,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帶著一種……撫平一切躁動與混亂的奇異力量。它無聲地流淌過周塵體內奔騰咆哮的紫黑劫力洪流,流過那被朱厭凶煞本能衝擊得搖搖欲墜的意識壁壘……
周塵那雙冰冷無情的、燃燒著紫黑劫焰的眼眸深處,那一點永恒跳動的毀滅光焰……極其極其細微地……
顫動了一下。
如同亙古寒冰裂開了一道發絲般的縫隙。
那俯視著扳機的、如同看待死物般的冰冷目光……極其緩慢地……發生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一絲……屬於“周塵”的……迷茫與……掙紮……艱難地……在那片冰冷的紫黑劫焰之海中……浮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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