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劫台基座,通體暗紫,劫紋流淌,散發著深沉如淵的劫威。周塵立於其上,如同立於一頭被馴服的洪荒巨獸脊背。他微微喘息,體內奔騰的紫黑劫力在熔煉獸骸後平複了些許,但心口那紫黑印記深處傳來的、與腳下基座隱隱共鳴的微弱暖意,以及那絲被強行壓下的吞噬衝動,依舊在撕扯著他的神經。
他的目光,穿透新基散發的紫黑劫光,死死釘在廢墟焦土中那半埋的斷裂旗杆上。頂端那點混沌琉璃色的劫焰,在紫黑光芒的映襯下,微弱得如同隨時會熄滅的星火,卻又頑強得刺眼。
那點焰,是小囡最後存在的證明,是神庭初立時點燃的希望,更是此刻這片死寂廢墟中……唯一跳動的……餘燼!
冰冷紫焰在眼底深處翻騰,一個充滿誘惑的低語在腦海回蕩:吞噬它!煉化它!那點殘焰中蘊含的混沌初青本源,是絕佳的養料!能加速劫種的成長!
心口印記猛地灼痛!那絲暖意如同被針紮般劇烈搏動,帶來尖銳的抗拒與……哀傷。
周塵的右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紫黑劫紋在古銅色的手背上猙獰凸起。他強行壓下翻騰的劫力與吞噬的欲望,喉結滾動,發出沙啞的低吼,如同受傷的凶獸。
他邁步。
沉重的腳步踏在新鑄的暗紫劫台基座上,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他走向那杆殘旗,走向那點殘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心口印記的灼痛與體內劫力的躁動愈發劇烈。
焦黑的灰燼在腳下揚起,又被新基散發的劫威無聲地碾碎、同化。
終於,他停在了斷裂的旗杆前。
半截旗杆冰冷,刺入焦土。殘破的旗麵如同裹屍布,覆蓋著厚厚的劫灰,沉重地垂落。唯有頂端,那點豆大的混沌琉璃色劫焰,依舊在無聲地跳躍著,釋放著微弱卻不肯屈服的光與熱。
周塵緩緩蹲下身。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牽扯著體內尚未完全平複的劫力,帶來一陣骨骼的輕微爆響與經脈的撕裂痛楚。他伸出手,那隻覆蓋著紫黑劫紋、骨節分明的手,帶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重,懸停在殘旗上方。
指尖,距離那跳躍的劫焰,隻有寸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劫焰中傳來的……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誌。那是小囡焚蓮飼種前最後的守護執念,是神庭初立時萬魂共鳴的信念烙印,是這片焦土之下不甘沉淪的……餘火!
冰冷紫焰在瞳孔中瘋狂跳動,貪婪的本能嘶吼著,催促他攫取這最後的養分!
“塵……哥哥……”
心口印記深處,那絲暖意猛地傳遞出一股清晰的、帶著無儘眷戀與哀求的意念波動!如同小囡最後的呼喚!
周塵懸停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紫黑劫紋在手臂上瘋狂竄動,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指尖不受控製地迸射出細小的紫黑電芒,發出滋滋的聲響,似乎下一秒就要將那點脆弱的琉璃劫焰……徹底吞噬、湮滅!
扳機深陷在骸骨基座邊緣,電子眼死死盯著這一幕,核心處理器幾乎停止運轉。他看到了劫主手臂上狂暴竄動的劫紋,看到了指尖跳躍的毀滅電芒!那點小主人用生命換來的殘焰……難道也要……
“劫主……”商羊的預知烙印在殘存的法則中劇烈震蕩,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餘燼……非薪柴……乃……燎原……之……火種……引之……歸源……勿……噬……”
火種!燎原!勿噬!
如同驚雷在混亂的意識中炸響!
周塵猛地閉上了眼睛!紫黑劫焰在緊閉的眼瞼下瘋狂燃燒,如同兩團被困住的毀滅星辰!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刺破掌心,暗金與紫黑交織的粘稠血液順著指縫滴落,在焦黑的劫灰中燙出一個個小小的坑洞。
他在對抗!
用那絲被小囡暖意喚醒的、屬於“周塵”的意誌碎片,用商羊預知烙印點醒的“火種”之念,死死地……對抗著劫種本能那純粹的、冰冷的……吞噬欲望!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低吼,從他緊咬的牙關中迸出!
懸停在殘焰上方的手……終於……動了!
不是向下攫取!而是……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繞過那點跳躍的劫焰……五指張開……深深地……插入了旗杆下方冰冷的焦土之中!
嗤!
焦土混合著凝固的血塊與金屬碎片,堅硬如鐵!但在他覆蓋著紫黑劫紋、蘊含著新生的恐怖力量的手掌下,如同豆腐般被輕易破開!他整隻手臂都深深沒入焦土之中,直至手肘!
他抓住了!
抓住了那半截深深插入大地的……斷裂旗杆的根部!
一股冰冷、沉重、帶著大地悲愴與無儘死寂的氣息,順著旗杆根部湧入他的手臂。同時湧入的,還有……一絲絲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卻如同血脈相連般的……熟悉暖意!那是小囡最後融入劫台基座的靈光淚滴,與大地融合後的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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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印記猛地……劇烈共鳴!那絲暖意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瞬間變得清晰、堅韌!
“起——!!!”
周塵雙目猛地睜開!眼中紫黑劫焰依舊燃燒,但深處……卻多了一股……決絕的……意誌!他喉嚨裡爆發出一聲如同開山裂石般的怒吼!
轟隆!!!
大地震動!焦土翻騰!
他全身肌肉賁張,古銅色皮膚下的紫黑劫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新生的劫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紫黑劫力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湧入那深插焦土的手臂!
“給我……起來——!!!”
伴隨著這聲撼動廢墟的咆哮,周塵腰背如弓,爆發出全身的力量!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刺破死寂!
那半截深深埋入焦土、斷裂的劫字戰旗旗杆……連同下方一大塊被強行撕裂、裹挾著焦土與凝固劫血的……巨大地基……被他……硬生生地從大地之中……拔了出來!!!
泥土簌簌落下!斷裂的金屬旗杆在巨大的力量下發出呻吟,殘破的旗麵劇烈抖動,覆蓋的厚重劫灰被震落大片,露出下方被撕裂的、沾染著暗金與鮮紅血跡的……“劫”字殘痕!
而那點位於頂端的混沌琉璃色劫焰,在這劇烈的震動與周塵意誌的牽引下……猛地……光芒大盛!雖然依舊微弱,卻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跳躍得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