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如同被無形的手指揉皺、撕裂,又在下一刻強行彌合。
周塵的身影,無視了物理距離與層層疊疊的合金防護,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現在那座深埋於地底、被重重能量護盾和物理裝甲保護的“磐石計劃”核心指揮室內。
冰冷的金屬牆壁,閃爍紅光的控製台,巨大的監控屏幕上還殘留著創世紀光柱被熵解崩滅的混亂畫麵。刺耳的警報聲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空氣中彌漫著臭氧、金屬灼燒和……恐懼的味道。
林博士癱坐在中央控製椅上,金絲眼鏡歪斜,頭發淩亂,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認知被徹底顛覆後的呆滯。他看著如同死神般憑空出現的周塵,看著那雙不含絲毫人類情感、隻有無儘冰冷與毀滅漩渦的混沌之眼,看著對方心口那枚散發著破滅與新生氣息、仿佛宇宙法則具象的混沌蓮印,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螻蟻。”
周塵的聲音很輕,卻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紮入指揮室內每一個幸存的研究員和守衛的靈魂深處。那些端著能量武器、試圖做最後抵抗的守衛,手指僵硬,武器“哐當”掉在地上。研究員們更是癱軟在地,瑟瑟發抖,如同待宰的羔羊。
周塵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鎖定在林博士身上。不需要拷問,不需要搜索。劫種核心微微跳動,一股無形的、源自宇宙熵增法則的追溯之力,瞬間籠罩了整個指揮室。無數破碎的信息流——關於“磐石計劃”的野心、關於創世紀武器的研發、關於捕捉“淨化樣本”青瑤的指令、關於在歸墟探測到的異常能量反應、關於對周塵及其關聯勢力的評估、甚至林博士內心深處對力量的貪婪和對未知的恐懼……如同被強行剝離的碎片,不受控製地湧入周塵的意識。
寰宇生科覬覦歸墟之力的野心,對小囡淨化體質的貪婪,對黑旗盟的殘酷圍剿,對青瑤的捕捉計劃……一樁樁,一件件,清晰無比地呈現在周塵“眼前”。尤其是林博士在最後時刻,為了自保和數據保密,悍然啟動創世紀武器進行無差彆毀滅的冷酷決斷,更是點燃了周塵眼底那沉寂的焚天之火!
“竊取歸墟之力,覬覦本源之體,圍剿我袍澤,傷我……”周塵的目光掃過監控屏幕上那片廢墟,最終定格在林博士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後的宣判,“……更欲行滅世之舉。罪,當焚!”
最後一個“焚”字出口的刹那,周塵心口的混沌蓮印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灰白色光芒!
沒有火焰升騰,沒有高溫灼燒。
林博士的身體,連同他身下的合金座椅,如同被投入了時間的洪流最湍急、最混亂的支流!他驚恐的表情瞬間凝固,皮膚、肌肉、骨骼、內臟……構成他身體的所有物質,在一種無法抗拒、無法理解的法則之力作用下,開始了最徹底的“衰亡”!
不是燃燒,而是……崩解!
如同被億萬年的時光瞬間衝刷而過!
他的身體,如同風化的沙雕,從皮膚表麵開始,無聲無息地剝落、粉碎,化作最細微、最原始的粒子塵埃!這個過程並非瞬間完成,而是清晰地、緩慢地、殘酷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林博士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消亡,感受到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走向徹底的混亂與終結!他的眼睛瞪大到極限,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極致的恐懼,卻連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
僅僅數息之間,一個活生生的人,連同他身下堅固的合金座椅,便在指揮室中央,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徹底化為了一小堆散發著微弱熱量的、毫無生機的灰燼!
劫燼!
這是宇宙熵增法則最冷酷、最徹底的執行!以劫為火,焚儘罪軀,歸於混沌!
“啊——!!!”指揮室內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和崩潰的哭嚎。目睹這超越理解、如同神罰般的湮滅景象,徹底摧毀了幸存者最後的心防。
周塵的目光冷漠地掃過這些崩潰的研究員和守衛。螻蟻的恐懼,不值一提。他心念微動,劫域之力無聲擴散,籠罩整個指揮室。
嗡!
所有正在運行的電子設備,屏幕瞬間熄滅,指示燈徹底黯淡,發出短路的“劈啪”聲。所有存儲設備的核心元件,在蝕空之力的精準侵蝕下,內部結構瞬間崩解、消磁,化為無用的廢鐵!關於“磐石計劃”、關於創世紀武器、關於寰宇在歸墟探測的所有核心數據……在這一刻,被徹底、乾淨地抹除!
做完這一切,周塵不再看這人間地獄般的指揮室一眼。他身影一晃,再次消失於空間漣漪之中。
……
黑水街廢墟,山河守護光罩內。
青瑤依舊昏迷著,但她的狀態卻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周塵本體注入的那一絲劫種本源生機,如同最精妙的刻刀,在她瀕臨破碎的靈魂裂痕上,進行著“破而後立”的修複。劫種的力量,其本質是平衡,是熵增過程中毀滅與新生的交織。此刻,這股力量並非強行縫合傷口,而是以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加速那些因反噬而“壞死”、“混亂”的靈魂碎片的衰亡與崩解,同時又在崩解的邊緣,以其蘊含的創世本源來自混沌青蓮)和新生法則,引導著最精純的生命力與意誌力,在破滅的灰燼中重新凝聚、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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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極其痛苦,即使是在昏迷中,青瑤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她識海深處,那縷後土意誌碎片散發的土黃色光芒,在劫種力量的介入下,不再僅僅是悲憫的守護,更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共鳴與交融。劫的破滅與終結,地的承載與新生,兩種看似對立的力量,在修複青瑤靈魂本源的過程中,竟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點。
她手中那枚布滿裂痕的守心玉佩,在劫種生機與後土意誌的雙重浸潤下,那道最深的裂痕,彌合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一絲。玉佩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靈性,似乎在緩緩複蘇。
“唔……”一聲比之前更加清晰、帶著痛苦與掙紮的低吟,從青瑤口中溢出。她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仿佛在無邊的黑暗中奮力掙紮。
鐵手一直高度緊張地守護在旁,看到這一幕,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打擾,隻能屏住呼吸,用最虔誠的目光注視著,心中祈禱祖巫意誌與劫主之力能護佑她平安醒來。
疤臉等黑旗盟殘部也緊張地看著,經曆了剛才創世紀武器的毀滅打擊和周塵本體如同天神降臨般熵解神罰的震撼,他們對青瑤這位能引動山河異象、被這些神秘“巫族”戰士如此守護的女子,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敬畏與關切。
就在這時——
嗡!
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意念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從青瑤身上散發開來,瞬間掃過整個光罩內的所有人!
這波動並非語言,卻清晰地傳遞出一個信息,一個名字,一個深深刻入靈魂的烙印:
周塵!
緊接著,在青瑤依舊緊閉的眼瞼下方,一滴晶瑩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混著她嘴角未乾的血跡,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淚中,映著山河破碎的悲憫。
血裡,燃著劫燼重燃的星火。
薪火雖弱,其光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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