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之瞳橫亙天幕,熔岩星辰的流轉徹底停滯。冰冷的豎瞳深處,那洞悉了萬古騙局後的驚怒,如同凍結的熔岩,沉重而壓抑地籠罩著整個金鼇島廢墟。聖言“煉萬界為棺,葬大道以超脫”的回響,如同冰冷的喪鐘,在破碎的空間中久久不散。
“歸墟之敵……亦是吾敵!”燭龍那宏大古老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與一絲被愚弄的恥辱,如同最終的裁決,“汝之道,雖亂吾序,然……可存。”
隨著這聲冰冷的宣告,那道一直鎖定在周塵身上、蘊含著時光腐朽之力的“時空之蝕”無形枷鎖,如同冰雪消融,無聲無息地徹底散去!籠罩在周塵心頭的最後一絲冰冷威脅感,煙消雲散。
豎瞳最後深深掃過化身輪回使者的‘青瑤’後土意誌),以及她胸前懸浮的、散發著輪回規則偉力的六道魂鑰虛影。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難明的審視,最終化為一聲蘊含時空偉力的低沉龍吟:
“歸墟裂隙……由龍鎮守。現世劫域……爾自持。無名孽神……覬覦輪回之井……當誅!”
龍吟如同最後的警鐘,在每一個生靈靈魂深處震蕩!隨即,那顆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暗金豎瞳緩緩閉合,如同沉入歸墟的最深處,恐怖的威壓如同退潮般消失無蹤。
燭龍,這位歸墟的古老監察者與時光主宰,在洞悉了聖人竊源的彌天大謊與歸墟暗力的真正根源後,終於放下了對周塵“劫道”的終極審判。默許,而非友誼。一種基於更高層次威脅無名古神)與共同敵人聖人竊天)的、冰冷而脆弱的戰略共識達成。
金鼇島核心,陷入一片劫後的死寂。
破碎的白骨祭壇在混沌光焰的餘燼中冒著嫋嫋青煙。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布滿裂痕。洪荒巨靈神的湮滅之地,隻餘下暗金色的神血烙印,訴說著方才的慘烈。
混沌光焰已然收斂大半,但依舊在周塵周身緩緩流淌,如同尚未平息的餘波。他懸浮於空,雙目緊閉,臉上暴虐的殺意褪去,隻剩下深沉的疲憊與混亂。心口那朵凝實的混沌青蓮虛影光芒黯淡,蓮瓣邊緣甚至帶著細微的裂痕。葬滅巨神、對抗聖人殘念衝擊、強行收斂道域……幾乎榨乾了他新生的道域本源與神魂之力。燭龍的威壓散去,緊繃的弦驟然鬆弛,他身體一晃,竟直直從空中墜落!
“主上!”商羊強撐著透支的身體,催動源髓晶石射出一道牽引光束,堪堪將墜落的周塵接住,拉回星核鎮獄平台。將他安置在青瑤身邊。
此刻的青瑤或者說後土意誌),周身籠罩著深邃厚重的暗金神光,如同行走世間的神隻。她眼中的六道輪回景象緩緩流轉,不帶絲毫屬於青瑤個人的情感,隻有一種俯瞰萬靈的絕對秩序與悲憫。胸前懸浮的六道魂鑰虛影,散發著穩固輪回、開啟幽冥的無上威嚴。她並未看昏迷的周塵,而是目光穿透破碎的空間,望向歸墟深處,仿佛在感應著燭龍口中的“無名孽神”與輪回井的波動。
白澤的身影悄然落在平台邊緣,看著氣息微弱、道域瀕臨崩潰的周塵,又看向那散發著無上輪回威嚴的‘青瑤’,眼中智慧之光流轉,最終化為一聲輕歎。
“劫滅創生,道域初成便遭此重創,根基有損。輪回使者,神性覺醒,人性沉淪。此戰,代價慘重。”他緩緩道,聲音帶著一絲凝重,“然,封神榜投影已毀,竊源之秘已揭,燭龍之約已成。此地不可久留,無名孽神感知此地變故,恐已蠢動。”
他抬手,一枚流轉著溫潤白光、仿佛由最純淨玉石雕琢而成的玉簡,以及一截約三尺長短、通體翠綠、散發著磅礴生機與空間道韻、但表麵卻帶著一道細微裂痕的建木枝椏本體,緩緩飄向商羊。
“此乃混沌青蓮本體所在時空坐標玉簡,其位飄忽,凶險莫測,或有混沌凶物守護,更恐已被洪荒大劫或聖人手段汙染,散發‘噬道’、‘歸寂’之氣。”白澤鄭重告誡,指向那建木枝椏,“此枝蘊含建木本源生機與空間穩固之力,可助汝主穩固道域根基,修複蓮種裂痕,亦是尋找青蓮之引。然枝椏已損,需慎用。”
商羊小心翼翼地接過玉簡和那截珍貴的建木枝椏,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磅礴力量與白澤的鄭重,肅然點頭:“神庭銘記白澤援手之恩!”
白澤的目光最後落在‘青瑤’身上,微微頷首:“輪回使者,六道魂鑰已成,輪回之井坐標,當已明晰。穩固輪回,平衡劫道,重責在肩。吾族當鎮守建木,靜觀其變。望……珍重。”
‘青瑤’後土意誌)並未回應,隻是那流轉著輪回景象的眼眸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仿佛無垠深海中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她緩緩抬手,對著虛空一點。一道蘊含著輪回坐標信息的暗金光流,無聲地沒入商羊的眉心。
金鼇島坐標、輪回井坐標、混沌青蓮坐標……三把通往最終之戰的鑰匙,終於集齊!
“撤!”商羊再無留戀,強打精神,發出指令。源髓晶石榨出最後的光芒,萬骸劫台殘存的劫力艱難催動,劫運神庭這艘傷痕累累的骸骨之舟,調轉方向,朝著被燭龍龍息與巨靈神湮滅餘波撕裂的、通往歸墟的空間裂隙,艱難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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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庭穿過扭曲的空間裂隙,消失在金鼇島這片血與煞的終焉之地。
……
歸墟焦土,劫運神庭懸停於永恒的昏暗風暴邊緣。骸骨壁壘布滿裂痕,劫紋黯淡。星核鎮獄的光芒微弱,勉強照亮一片區域。
平台上,周塵依舊昏迷,氣息微弱,心口混沌蓮印光芒沉凝,那朵青蓮虛影靜靜懸浮,蓮瓣上的裂痕在源髓晶石光芒和那截建木枝椏散發的溫和生機滋養下,極其緩慢地彌合著。
‘青瑤’靜立一旁,暗金神光籠罩,六道魂鑰虛影懸浮胸前,如同冰冷的雕塑,目光穿透歸墟,鎖定著輪回井的方向,無喜無悲。
鐵手躺在不遠處,被磐石巫光小心籠罩,斷口處的灰敗氣息被建木生機暫時壓製,但重塑遙遙無期。那個被雙重封印的銀白箱子,死寂地躺在他身邊,如同一個沉默的詛咒。
商羊站在平台邊緣,臉色蒼白,神魂的創傷陣陣刺痛。她手中緊握著那枚混沌青蓮坐標玉簡和帶著裂痕的建木枝椏,目光投向下方那片被神庭降臨又撤離後、變得更加死寂的東洲焦土。
焦土之上,一麵殘破卻依舊倔強矗立的劫旗,在嗚咽的風中獵獵作響。旗杆之下,一片被神庭力量短暫庇護、未被妖霧徹底侵蝕的焦黑土地上,一個約莫七八歲、衣衫襤褸、臉上沾滿黑灰的孩童,茫然地站立著。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張不知從何處飄來、被血與火浸染了大半的殘破紙頁。紙頁邊緣焦黑卷曲,但中央幾個鐵畫銀鉤、仿佛用血與意誌刻下的古字依舊清晰可見——《劫修引氣訣》殘篇!
孩童臟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與茫然,他仰著頭,呆呆地望著高空——那裡,劫運神庭消失的空間裂隙正在緩緩彌合,隻留下一道扭曲的能量餘痕。
夕陽如果能穿透妖雲的話)的最後一縷慘淡餘暉,落在他仰起的小臉上,落在他緊攥著殘頁的、骨節發白的小手上。他那雙因恐懼和疲憊而顯得空洞的大眼睛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純粹無比的……劫焰金絲,在瞳孔最深處,一閃而逝。
鏡頭緩緩拉遠。
焦黑的大地,殘破的劫旗,仰望的孩童,緊握的殘頁。
構成一幅絕望中孕育著渺茫希望的末世圖景。
而在那孩童腳下,焦土深處數十丈,一處被巨大落石半掩埋的、印有寰宇生科“磐石”標誌的殘破實驗室深處,某個被暗紫色汙穢能量侵蝕的破損屏幕上,一串扭曲的數據流如同垂死的毒蛇,最後跳動了一下,徹底歸於黑暗。屏幕角落,一個被侵蝕得模糊不清的監控畫麵一閃而過——畫麵中,似乎是一個浸泡在幽綠色營養液中的、與那焦土上孩童有七八分相似的……沉睡身影。
空間裂隙徹底彌合。
神庭消失。
焦土之上,唯有風聲嗚咽,以及那孩童手中殘頁在風中發出的、微不可查的……翻動聲。
卷終詩意境重現:
天火墜塵焚星落,龍怒裁世劫蓮生;
金鼇榜碎聖言裂,後土身合輪回成。
萬載歸墟燭龍鎮,一脈薪火焦土承;
且待青蓮開新紀,劫旗指處天道更!
薪火已承,前路未卜。
歸墟深層的暗流在湧動,無名孽神的爪牙在陰影中窺伺,混沌青蓮的時空墳場危機四伏,輪回井的坐標指向未知的凶險,聖人的目光依舊冰冷地懸於九天之上……
劫運神庭的傷痕需要撫平,周塵的道域需要穩固,青瑤的人性與神性需要平衡,鐵手的斷臂與那箱子的秘密需要解開……
焦土之上仰望的孩童,他眼中的劫焰與地下的實驗室,是希望的火種,還是更深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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