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預料中的強敵或汙穢魔物。
來者身形修長,披著一件由某種純淨白色羽毛編織而成的寬大鬥篷,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麵容。鬥篷下,露出半截非金非玉、流轉著溫潤月華光澤的奇異長角——正是那蒼涼號角聲的來源。
他步伐從容,仿佛踏著無形的韻律,行走在這片血腥廢墟之上,卻有種奇異的、不染塵埃的超然。兜帽的陰影下,一雙清澈、睿智、仿佛蘊藏著星河流轉與萬物興衰的眼眸,平靜地望向劫域屏障,望向屏障內那道暗金瞳孔的身影。
沒有敵意,沒有壓迫。隻有一種深沉的、帶著審視與權衡的平靜。
“白……白澤大人?!”一聲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呼,從劫域角落響起!是之前負責照顧商羊的那名巫族戰士!他看著那標誌性的月華長角與純白羽氅,失聲叫破了來者的身份!
白澤?!
洪荒遺族,通曉萬物,執掌知識的上古瑞獸——白澤?!
劫域內外,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充滿了震驚與茫然!巫族殘部與妖族大聖白澤?這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存在!他為何會出現在神庭的焦土廢墟?那滌蕩混亂的號角聲,又意欲何為?
白澤並未理會眾人的震驚。他停下腳步,距離劫域屏障三丈之遙。清澈的目光穿透屏障,精準地落在周塵身上,平和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流淌在寂靜的廢墟之上:
“劫燼之主,周塵。”
“燭龍箴言,道衡已破。”
“金鼇之約,吾來履約。”
燭龍箴言?金鼇之約?!
周塵瞳孔微縮!燭龍龍符碎裂前的箴言“道衡已破,終局將至”,竟與白澤有關?金鼇之約……又是什麼?
白澤似乎看穿了周塵的疑惑,並未等待回答,繼續平靜地說道:“歸墟深處,無名古神意誌受創沉寂,此界汙穢失衡。洪荒碎片撞擊加速,金鼇島遺跡坐標……即將顯化於混沌亂流之中。”他的目光掃過劫域屏障,掃過那些燃燒著新生劫焰的巫族戰士,最後落回周塵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汝於此焦土,重聚意誌,立劫域,鑄劫網,燃凡焰……已具履約之基。”
履約?履行什麼約?
白澤緩緩抬起右手,寬大的羽氅袖袍滑落,露出一截修長的手腕。他掌心向上,一根約三尺長短、通體枯槁、布滿裂痕、卻隱隱散發出磅礴生機與亙古滄桑氣息的——樹枝殘骸,靜靜懸浮!
這樹枝殘骸出現的瞬間,劫域屏障表麵流淌的暗金血色紋路猛地一顫!周塵體內那新生的劫源核心漩渦,更是如同感應到了同源的呼喚,搏動驟然加速!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浩瀚而親切的悸動,瞬間席卷整個劫域!
“建木……殘枝?!”周塵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震動!他認出了那氣息!洪荒傳說中,溝通天地人神、支撐宇宙脈絡的——世界之樹,建木!
“此乃履約之信物,亦是開啟金鼇遺跡之匙。”白澤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如同驚雷,“亦是……汝重塑輪回、對抗天庭所必需的——生機之源。”
他托著那根枯槁的建木殘枝,清澈的目光穿透屏障,直視周塵暗金的瞳孔:
“吾攜此枝,代燭龍履約,亦代妖族……擇主。”
“劫燼之主,汝……可願接下此枝,接下這金鼇之約,這焚榜葬天之局?”
空氣仿佛凝固。
焦土廢墟之上,血腥未散,劫域初立。
洪荒遺族,攜建木殘枝,踏歸墟餘波而來。
履約?擇主?焚榜葬天?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伏筆,所有的掙紮與犧牲,在這一刻,被這根枯槁的建木殘枝——徹底串聯!
冰冷的殺意,浩瀚的生機,顛覆諸天的秘密,以及那最終的戰約,都凝聚在白澤掌中那截枯槁的樹枝之上。
周塵的目光,從白澤清澈的眼眸,緩緩移向他掌中那截散發著亙古滄桑與磅礴生機的建木殘枝。暗金的瞳孔深處,倒映著枯枝的裂痕,也倒映著金鼇島上那座纏繞著斷裂鎖鏈的巨大殘碑。
他緩緩地,向前踏出一步。
劫域屏障,無聲地為他分開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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