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塵意誌顯化的“星軌沙盤”,如同懸浮在劫焰城核心區的命運之眼,清晰地映照著新生與腐朽的博弈。
沙盤之上,代表淨濁藤田的柔和綠光區域正緩慢而堅定地向外擴張,如同在焦黑的畫布上暈染開希望的色彩。祖魂祭壇散發的厚重黃芒如同磐石,為重建區提供著無形的精神屏障。然而,這些象征著複蘇的光點,正被沙盤邊緣不斷蔓延的暗紅陰影所擠壓、蠶食。
燭龍古道裂口處的暗紅標記持續閃爍,代表著持續穩定的汙穢滲漏。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古道裂口不遠處,那片被裂風發現的“平靜”虛空區域——一個新的、獨立的暗紅漩渦正在沙盤上緩緩旋轉!漩渦的規模,比蘇墨昨日所見又擴大了一圈,其邊緣蕩漾的空間漣漪更加劇烈,滲透出的汙穢星塵已從絲絲縷縷彙聚成粘稠的溪流,如同惡瘡流膿,汙染著周邊空間。
“滲漏速度……每小時增加3.7。”白澤舊部技術組的負責人,一位頭發花白、戴著單片眼鏡的凡人老者康博士)盯著沙盤旁臨時搭建的符文數據板,聲音乾澀,“空間結構崩解係數……正在非線性攀升。根據星樞遺留的空間模型推演,若不加以遏製,該滲漏點將在72個標準時後……演變為一個穩定的微型歸墟裂隙!屆時,滲漏將不可逆,並可能引發連鎖空間塌陷!”
微型歸墟裂隙!這意味著一個全新的、永久的歸墟入口!其危害遠超燭龍古道裂口!
“遏製方案?”蘇墨的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目光死死鎖定沙盤上那個旋轉的暗紅漩渦。
“常規空間加固無效!”康博士飛快地調出數據,“滲漏點的空間坐標處於一種‘亞穩定’狀態,我們的加固能量如同泥牛入海,反而會被其吸收,加速崩解!唯一的理論方案是……以遠超其崩解速度的、高度凝聚的秩序能量,強行‘縫合’空間斷層!但所需能量層級……接近……星鎖大陣全力一擊!”
星鎖大陣?那個隨著白澤星樞一同崩潰的終極防禦?劫焰城現在連維持微光觀測台都捉襟見肘,去哪裡找這種力量?
絕望的氣氛在臨時指揮所蔓延。
就在這時,沙盤上代表古道裂口和新增滲漏點的兩個暗紅標記之間,突然亮起了一條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猩紅能量流!如同一條無形的毒蛇,在空間結構脆弱的區域悄然遊走!
“那是什麼?!”裂風金色豎瞳猛地收縮。
“能量流向分析……是……是精神汙染!”康博士的聲音帶著驚駭,“從古道裂口逸散的古神低語……正在通過空間結構的薄弱點,向新增滲漏點……彙聚、增強!”
仿佛印證他的話語,沙盤上新增滲漏點的暗紅漩渦猛地加速旋轉!漩渦中心,不再是單純的汙穢星塵滲透,而是開始浮現出無數扭曲的、由純粹精神汙染構成的暗紅符文!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組合,散發出令人靈魂顫栗的低語風暴!這低語不再是風語星上那種無差彆的混亂誘惑,而是充滿了針對性的、冰冷的、如同億萬根鋼針鑽入識海的精神穿刺!
“呃啊——!”
“頭……好痛!”
指揮所內,數名精神力較弱的凡人技術員和低階修士瞬間抱頭慘叫,七竅滲出鮮血,精神瀕臨崩潰!就連石堅、裂風這樣的強者,也感到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陣陣刺痛!
“守住心神!”蘇墨厲喝,體內混沌劫力自發運轉,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赤金暗金光暈,勉強抵禦著低語的侵襲。他看向沙盤,隻見那新增滲漏點附近,代表空間結構的模擬網格線,在猩紅符文的衝擊下,如同被腐蝕的蛛網,崩解速度瞬間飆升!
古神低語,在利用空間裂縫作為放大器,發動了直接的精神攻擊!目標——摧毀劫焰城抵抗者的意誌,加速空間崩潰!
“神主!”蘇墨心中發出急切的呼喚。這種無形的精神層麵攻擊,非人力所能輕易抵擋!
蓮心深處。
周塵的意誌清晰地“聽”到了那彙聚、增強、充滿惡意的古神低語。混沌劫紋流轉,暗紅紋路微微亮起,並非厭惡,而是一種……探究與渴望。這精純的精神汙染,對他而言,同樣是混亂本源的“食糧”!
“精神……熵增……”宏大的意念掃過戰場。
“心防……非壁……乃廊……”
周塵的意誌瞬間連接到了地脈之錨節點處、與地脈之心融為一體的明瞳或者說她體內的意識碎片)。明瞳心口那寄居的星核碎片,在周塵意誌的引導下,與蓮心本體共鳴,散發出微弱卻頻率一致的混沌劫紋波動。
嗡——!!!
一股無形的、帶著混沌劫紋特有頻率的意誌漣漪,以地脈之錨節點為核心,瞬間擴散開來!這股漣漪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同頻共振的引導!
劫焰城內,所有正遭受精神穿刺痛苦的生靈,識海中那如同鋼針般鑽心的低語,在這股混沌漣漪掃過的瞬間,發生了奇異的扭曲!古神低語那冰冷惡毒的“穿刺”邏輯鏈條,被強行引導、折射!
原本直刺靈魂核心的痛楚,被分散成無數道細微的、可以忍受的刺痛感。
那些充滿毀滅誘惑的混亂意念,在混沌漣漪的乾擾下,變得斷斷續續,邏輯混亂,甚至彼此衝突。
更重要的是,所有抵抗者自身守護家園的意誌、求生的本能、對同伴的關切……這些正麵而堅韌的精神力,在混沌漣漪的引導與加持下,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變得更加凝聚、清晰!
“是神主!神主在幫我們!”石堅強忍餘痛,發出一聲怒吼!他感到自己的意誌如同被錘煉的鋼鐵,變得更加堅韌!他猛地站直身體,圖騰光芒再次亮起!
“結‘心焰陣’!以意誌為火,焚儘邪音!”林風反應極快,立刻組織還能行動的劫修,以自身為節點,構築起一座以純粹意誌力為燃料的精神屏障!
雖然無法完全隔絕古神低語,但在這混沌漣漪的引導和心焰陣的加持下,劫焰城的抵抗者們,硬生生在恐怖的精神風暴中穩住了陣腳!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釘下了精神的錨點!
“乾擾……精神汙染……效率下降……68……”康博士看著符文數據板上暴跌的精神汙染讀數,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周塵,再次以非對抗的方式,引導混亂,平衡劫運,為劫焰城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但危機遠未解除!新增滲漏點的空間崩解仍在加速,微型歸墟裂隙的形成不可阻擋!而那彙聚在漩渦中心的、由古神低語凝聚的暗紅符文,在受到乾擾後,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同被激怒般,變得更加狂暴、扭曲!它們開始相互吞噬、融合,隱隱要凝聚成一個更加巨大、更加恐怖的精神汙染核心!
一旦這個核心成型,其爆發出的精神汙染,恐怕連周塵的混沌漣漪也難以完全引導!
沙盤上,代表猩紅軌跡的方向,那道異常的空間波動再次出現!這一次,波動更加劇烈,更加持久!微光觀測台甚至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充滿冰冷惡意的信息反饋——如同黑暗中潛伏的獵手,對獵物發出的嘲弄低語!
深空中的陰影,正在加速靠近!
蘇墨看著沙盤上不斷惡化的局勢加速崩解的滲漏點、即將成型的汙染核心、更加清晰的猩紅軌跡波動),又看向山巔那株靜靜矗立的劫燼青蓮。他明白,常規手段已經無法阻止空間裂隙的成型。唯一的希望,在於神主本身!
“神主……”蘇墨深吸一口氣,目光決絕,“空間崩解在即,汙染核心將成!可否……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引那汙穢符文之力,反衝空間斷層,行險一搏?”
蘇墨的提議極其大膽!利用即將成型的古神低語汙染核心的狂暴力量,去衝擊那本就不穩定的空間斷層!如同在即將決堤的大壩旁引爆一顆炸彈,結果可能是徹底炸毀大壩加速空間崩潰),也可能是利用爆炸的衝擊波暫時“夯實”斷裂帶強行縫合)!風險與機遇並存,九死一生!
蓮心深處,周塵的意誌沉默了一瞬。混沌劫紋上,代表暗紅熵增歸寂)的紋路光芒流轉,似乎在瘋狂推演著蘇墨計劃的可行性。
沙盤上,新增滲漏點的暗紅漩渦旋轉到了極致,中心的暗紅符文已融合成一個不斷搏動、散發著毀滅性精神波動的漆黑之卵!深空中的猩紅軌跡波動也達到了峰值!
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