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勞工們驚愕的目光中,隻見鬼子伍長狀若瘋魔,拖著殘臂,帶著四頭同樣滿臉驚惶卻動作迅速的鬼子兵,扛著兩個沉重的、閃著冰冷幽光的鐵家夥,跌跌撞撞地從不遠處衝了過來!
那是兩挺沉重的九二式重機槍!
沉重的三腳架被“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長長的彈鏈被‘嘩啦啦’地扯開!黑洞洞的槍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瞬間對準了礦坑裡洶湧澎湃、剛剛看到勝利曙光的…七百華人勞工!
那兩挺重機槍的槍口,如同地獄深淵的凝視,瞬間凍結了沸騰的血海。
時間仿佛在重機槍架起的瞬間凝固了。
礦坑裡,七百多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兩挺九二式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那冰冷的金屬光澤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此時,礦坑裡的喊殺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驟然扼住,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
震天的喊殺聲戛然而止,隻剩下粗重且壓抑的喘息聲,還有鐵器從無意識鬆開的手裡掉落在地的“哐當”聲。
前一刻還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人潮,此刻如同被無形的冰霜凍結在原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從天堂墜入地獄的絕望和恐懼。
“不…不…”
陳文耀臉上的血汙掩蓋不住瞬間褪儘的慘白,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動。
他死死盯著那兩挺重機槍,他看著那兩挺象征著絕對毀滅的鋼鐵怪獸,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再看著那頭拖著一隻殘臂、狀若瘋魔的鬼子伍長,前所未有的無力感瞬間淹沒了他。
“完了…一切都完了…七百多條性命啊”。
陳文耀低聲呢喃,剛剛燃起的反抗之火,就要在這鋼鐵風暴中被徹底碾碎成齏粉!精心策劃的一切,無數同胞用鮮血鋪就的道路,終究敵不過這冰冷的戰爭機器。
“哈哈哈哈!”
鬼子伍長發出夜梟般刺耳的狂笑,那笑聲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癲狂和對眼前“螻蟻”的極致輕蔑。
他僅剩的一隻眼睛因興奮和仇恨而布滿了血絲,死死盯著礦坑裡那些呆若木雞、麵如死灰的華人勞工。他艱難地抬起那條還能動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帶著一種睥睨眾生、主宰生死的扭曲快感,猛地向下一揮!
“殺給給!!!!”
鬼子伍長用儘肺裡的空氣,發出了開火的命令!嘶啞的咆哮聲在死寂的礦坑裡回蕩著,如同敲響了喪鐘!
架著機槍的兩頭鬼子兵,臉上同樣帶著一種即將進行單方麵屠殺的殘忍興奮。他們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機上,肩胛肌肉瞬間繃緊,隻待扣下的那一瞬間!
所有勞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絕望閉上了眼睛的,有徒勞地試圖舉起手裡工具抵擋的。
阿強目眥欲裂,卻動彈不得。老周咬碎了嘴唇。林伯手裡的破槍沉重得如同山嶽。
秀英空洞的眼神似乎也被那即將噴吐的火焰吸引,死寂的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就是這一刻!
“噗!”
“噗!”
兩聲沉悶得幾乎被忽略如同重錘擊打沙袋的奇異聲響,幾乎不分先後地在礦坑上方響起!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緊接著,在所有人,包括那個狂笑的鬼子伍長驚愕到極致的目光注視下!
那兩頭架著機槍、手指已經扣在扳機臨界點上的鬼子兵,他們的豬頭…
毫無征兆地炸開了!
如同兩個被無形巨錘狠狠砸中的熟透西瓜!
紅的、白的、粘稠的、塊狀的…混合著骨渣和腦組織的漿液,在巨大的動能作用下,猛地向四周呈放射狀爆裂噴濺!場麵血腥、詭異、超乎想象!
一塊溫熱、滑膩、帶著明顯溝回紋路的、豆腐腦狀的東西,“啪嗒”一聲,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正前方、揮手下令的鬼子伍長那隻僅存的左眼上!
時間,在這一刻真的凝固了。
礦坑裡死一般的寂靜,比剛才機槍架起的時候更加徹底。
勞工們臉上的絕望和恐懼瞬間被一種極度的茫然、震驚和難以置信所取代。
他們的眼睛瞪得滾圓,嘴巴無意識地張開,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發生了什麼?”
“那倆頭鬼子…頭怎麼…炸了?”
“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