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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的寒風卷過焦黑的田野,吹動著觀察所外偽裝網破碎的邊緣。
哈爾西站在沙袋壘砌的垛口後,冰冷的金屬望遠鏡緊貼著他的眼窩,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死死盯著東南方向的天空,那裡正上演著一場令他心膽俱裂、卻又無法移開視線的“空戰”。
幾架塗著米醬星徽、頑強升空的p51“野馬”和f4u“海盜”戰機,這會正如同被猛禽追逐的麻雀,在灰蒙蒙的天幕下絕望地掙紮、翻滾。
而它們的獵手,複興軍的“朱雀”噴氣式戰鬥機,則如同來自未來的死神鐮刀。
“嗖——!”
一道暗紅色的流影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從高空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俯衝而下!
其速度之快,肉眼幾乎隻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殘影!
一架正在試圖拉高擺脫的“野馬”戰機瞬間被幾道熾烈的20毫米機炮火線貫穿!
“轟隆!”
橘紅色的火球當空爆開,碎裂的金屬和燃燒的殘骸如同煙花般四散墜落,映紅了哈爾西鐵青的臉龐。
“法克!法克!法克!”
哈爾西身邊的副官,年輕氣盛的羅伯特·李少校,忍不住低聲咒罵,拳頭狠狠砸在冰冷的沙袋上,揚起一片塵土。
他的眼睛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布滿了血絲。
另一架“海盜”戰機試圖利用螺旋槳飛機在低空低速下的靈活性進行蛇形機動,規避追擊。
然而,它的努力在絕對的速度和技術代差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一架銀灰色的“朱雀”戰機如同附骨之疽,輕鬆地咬住它的尾巴,機翼下火光一閃。
“噗噗噗噗!”
一連串精準的點射,30毫米穿甲爆破彈輕易地撕開了“海盜”脆弱的機體後部。
引擎瞬間起火冒煙,拖著長長的黑煙,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打著旋兒栽向遠處的大地,緊接著又是一聲沉悶的爆炸。
“不!喬伊!”
觀察所的角落裡,一名負責聯絡的空軍中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架墜毀的“海盜”駕駛員是他的好友。
哈爾西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望遠鏡的視野裡,最後一架幸存的“野馬”正被兩架“朱雀”如同貓戲老鼠般追逐、切割。
複興軍的飛行員顯然遊刃有餘,他們甚至沒有急於開火,而是利用噴氣引擎帶來的恐怖速度和爬升率,一次次輕鬆地占據有利攻擊位置,戲耍著下方笨拙的獵物。
恥辱!巨大的恥辱感像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哈爾西的心頭!
偉大的米醬空軍,竟然被一群他口中“黃皮猴子”的飛機如此肆意蹂躪!
而他哈爾西,堂堂海軍上將,隻能像個無助的觀眾,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後的空中力量被一架架打爆!
哈爾西曾寄希望於地麵上密布的高射炮陣地。
無數門40毫米博福斯和20毫米厄利孔高炮正瘋狂地向天空傾瀉著彈藥,曳光彈編織成一張密集而璀璨的火網,試圖捕捉那些高速穿梭的赤色魅影。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朱雀”戰機的速度太快了!它們像一道道赤色的閃電,在曳光彈編織的火網縫隙中靈巧地穿梭、翻滾、俯衝、爬升。
人工瞄準的高射炮手們拚命轉動方向機和高低機,炮口徒勞地追逐著那些超越時代的速度。
炮彈往往隻能打在“朱雀”幾秒鐘前所在的位置,在它們身後炸開一團團無用的黑煙。
“廢物!都是廢物!”
哈爾西從牙縫裡擠出低吼,看著一架“朱雀”戰機在密集的防空火網中,竟然還敢做了一次挑釁性的超低空通場。
機翼帶起的強勁氣流甚至掀翻了地麵上一頂帳篷,那刺耳的噴氣引擎轟鳴聲,仿佛是對整個萌軍防空體係的嘲笑。
“砰!”
望遠鏡被哈爾西狠狠摜在地上,昂貴的鏡片瞬間碎裂!
他猛地轉過身,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燃燒著狂怒的火焰,胸膛劇烈起伏,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將軍!”
情報參謀約翰·帕克上校拿著一份剛譯出的電文,小心翼翼地靠近,卻被哈爾西此刻的暴戾氣息逼得後退了半步。
“說!”
哈爾西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是…是海軍航空兵最後一份報告…”
帕克上校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念道。
“‘藍鳥’中隊…確認全滅…空中…已無我方戰機…製空權…徹底喪失…”
帕克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轟——!”
仿佛最後一根緊繃的弦徹底崩斷!哈爾西再也抑製不住胸中翻江倒海的屈辱、憤怒和一種被徹底碾壓的無力感!
“法克魷!!!”
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從這位海軍上將的喉嚨深處迸發出來,震得整個觀察所嗡嗡作響,連外麵的炮聲似乎都為之一滯!
哈爾西像一頭被激怒的狂獅,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彈藥箱,裡麵的彈殼嘩啦啦滾落一地!
“恥辱!這是米醬海軍曆史上最大的恥辱!”
嗯,哈爾西這是提都不提珍朱港了,揮舞著拳頭,對著空氣,對著看不見的敵人,對著該死的命運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