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拉德利一把揪住艾德華濕漉漉的衣領，似乎想要將對方從地上提起來，期望用這種發泄來掩蓋他的恐懼。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艾德華慘白的臉，聲音嘶啞而狂亂。
“還有那個該死的狙擊手！他明明可以一槍就打爆我的頭！可那個家夥偏不！”
“他在耍我！在耍我啊你知道嗎？那個家夥像是在看小醜一樣看著我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然後掉進他精心準備的陷阱裡！那個該死的家夥在享受！他在享受我們的恐懼和死亡！你明白嗎？！”
艾德華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隻能驚恐地點頭，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
布拉德利猛地鬆開手艾德華，然後像是一頭瀕死的困獸般在原地急促地轉了兩圈，胸膛劇烈起伏著。
死亡的陰影和巨大的恥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讓他窒息。
繼續讓小夥子們衝進那片迷宮般的工廠廢墟？不！那無異於讓他們去送死！
他理查德·布拉德利，可以死在衝鋒的路上，但絕不能像個傻子一樣，被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帶著部下踏入一個又一個屠宰場！
巷戰？去特麼的巷戰！沒有製空權，沒有有效的偵察手段，在這種鬼地方和複興軍打巷戰，就是自殺！
一股極端暴戾的念頭猛地衝上布拉德利的腦海，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猶豫。
既然無法精確地拔除這些“釘子”，那就把整塊木板都砸碎！很碎很碎的那種。
“通訊兵！”
布拉德利猛地轉身，對著蜷縮在角落、抱著步話機瑟瑟發抖的通訊兵狂吼，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
“立刻給我接炮兵營！不！直接給我接師屬炮兵指揮部！最高優先級！”
通訊兵手忙腳亂地開始呼叫。
布拉德利一把搶過步話機的話筒，不等那邊完全接通，就用儘全身力氣咆哮起來。
聲音穿透嘈雜的背景噪音，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毀滅欲。
“這裡是布拉德利！第32步兵團三營！代號‘斷劍’！”
“我要求立刻！馬上！對目標區域...鬆濱重型機械廠！”
“進行最大強度！最大密度的飽和炮擊！覆蓋！我要你們覆蓋整個廠區！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
布拉德利喘著粗氣，眼睛赤紅，仿佛要噴出火來，對著話筒繼續瘋狂輸出。
“所有火炮！155毫米‘長腳湯姆’！105毫米榴彈炮！107毫米化學迫擊炮！”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把你們所有的炮彈！所有的燃燒彈！全都給我砸進去！”
“給我炸！炸平它！炸爛它！把那裡給我徹底從地圖上抹掉！”
“聽清楚了嗎？！飽和覆蓋！無差彆覆蓋！執行！立刻執行！！”
話筒那頭似乎被布拉德利這瘋狂的命令驚住了，遲疑了一下才傳來確認的聲音。
布拉德利狠狠地將話筒摔在通訊兵懷裡，胸膛劇烈起伏，轉身一手叉腰看著那片如同巨獸殘骸般的工廠，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猙獰快意。
“炸…炸平？”
艾德華結結巴巴地重複著，臉上毫無血色。
“長官…那裡…那裡可能還有我們的友軍傷員…還有…”
“閉嘴！”
布拉德利猛地扭頭，眼神如同噬人的野獸，粗暴地打斷艾德華。
“已經沒有傷員了！那裡是魔鬼的巢穴！”
“不徹底摧毀它，會有更多的士兵死在那裡麵！用鋼鐵和火焰！給我徹底淨化那個地獄！”
與此同時鬆濱重型機械廠，相對完好的辦公樓頂層。
連長陳海正通過固定在左眼前的單兵偵察儀，冷靜地觀察著下方萌軍的動向。
布拉德利那歇斯底裡的咆哮雖然隔著距離聽不清，但他那狂躁的動作、對著步話機瘋狂嘶吼的姿態。
以及萌軍士兵們明顯收縮、就地尋找掩體、停止進攻的異常舉動，無不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號。
“蜂鳥，‘紅桃k’情緒失控，正在呼叫‘大嗓門’炮兵）。前線‘耗子’敵軍步兵）停止前進，縮回洞裡了。”
耳機裡，後方信息支援小組的播報聲很清晰。
陳海迅速在戰術終端上劃動屏幕，調出“蜂鳥”無人機在高空俯瞰的實時畫麵。
高清鏡頭下，可以看到萌軍後方區域，原本隱蔽的卡車和牽引車開始活動，炮兵陣地的位置被迅速標注出來，代表火炮準備狀態的紅色標識正在一個個亮起。
更遠處，代表更大口徑遠程火炮的圖標也在閃爍移動。
“‘鐵砧’，‘麻雀’，‘工蟻’，所有小組注意，我是‘鋼釘’。”
陳海的聲音通過喉麥，清晰地傳到散布在廠區各個隱蔽角落的特戰隊員耳中，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大嗓門’要開演唱會了，動靜會很大。‘糖果盒’已經簽收完畢，此地不宜久留。按預定撤離路線，立刻轉移。”
“重複，立刻轉移！”
“鐵砧收到！正在回收‘禮物’，馬上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