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深夜,明台小隊追蹤著一些微弱的痕跡,深入到了沼澤核心區一片更加茂密、水道如同迷宮般的紅樹林深處。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腐爛氣息和一種奇異的、帶著甜腥的植物味道。
“隊長,前麵有片小高地,相對乾燥,似乎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負責尖兵偵察的趙小川低聲回報。
明台看了看單兵終端上同步的地形圖,點了點頭。
“好!雷剛、刺刀、你們左翼,石頭、獵犬、右翼,鷹眼,尋找製高點。”
“靈狐居中策應,其他人跟我正麵,保持警惕,準備接敵!”
小隊如同精密的齒輪,無聲地散開,向那片高地包抄過去。
高地不大,上麵似乎有一些簡陋的窩棚痕跡。
就在明台帶著張鐵柱和蘇梅即將踏上高地邊緣相對乾燥的硬地的時候...
“哢嚓!”
忽然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枯枝斷裂的脆響聲傳出...
明台臉色劇變!他太熟悉這聲音了,是壓發式詭雷的絆線!
“小心!”
明台厲聲示警,同時身體本能地向後猛退!
然而,還是晚了半步!
“轟!!!”
劇烈的爆炸就在明台腳邊炸響!火光瞬間吞噬了黑暗,巨大的衝擊波夾雜著灼熱的破片和無數浸泡了毒液的淬毒碎石,如同死神的鐮刀,向四麵橫掃!
“啊——!”
明台隻覺得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雙腿和胸腹!劇痛瞬間淹沒了他,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拋飛出去,然後重重摔在幾米外的泥水裡!
視野瞬間被血紅和黑暗占據!明台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從身體多處瘋狂湧出!
“隊長!!!”
“有埋伏!”
“隱蔽!”
小隊瞬間炸了鍋!陳浩、王建國等人目眥欲裂!但襲擊並未結束...
“嗖嗖嗖!”
幾支塗抹了箭毒木汁液的吹箭從紅樹林茂密的枝葉間悄無聲息地射出!
“噗!”
陳浩悶哼一聲,頸部中箭,瞬間臉色發黑,癱倒在地!
“噠噠噠!”
王建國怒吼著朝吹毒箭射來的方向瘋狂掃射,子彈打得枝葉紛飛,卻隻驚起幾隻夜鳥。
與此同時,高地邊緣幾個看似天然土包的地方,突然掀開偽裝!
渾身裹滿厚泥、隻露出眼睛的阿水、阿土等黎文福心腹猛地探身,用繳獲的華軍自動武器瘋狂掃射!
“噠噠噠...”
“噗噗噗...”
密集的子彈打得泥漿飛濺!
“掩護!救人!”
雷剛咆哮著,手裡的通用機槍噴吐出憤怒的火舌,暫時壓製了對方的火力!
“靈狐!隊長中彈了!快!”
趙小川不顧一切地撲到倒在泥水裡的明台身邊。
蘇梅咬著牙,冒著橫飛的子彈,連滾帶爬地衝到明台身邊。
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冷氣!明台的雙腿膝蓋以下幾乎被炸爛!血肉模糊,白骨森然!腹部和胸口也有多處被碎石撕裂的傷口,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著!
明台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已經陷入昏迷,生命體征急速下降!
“貫穿傷!大動脈破裂!開放性骨折!必須立刻止血!”
蘇梅的聲音帶著哭腔,但手上卻穩如磐石,飛快地撕開急救包,用最快的速度進行戰場急救!止血帶死死紮住大腿根部,大塊止血紗布按壓住腹部的傷口!
“鷹眼!找到那個該死的老鼠!乾掉他!”
雷剛一邊用機槍壓製,一邊對著耳麥怒吼!
“正在找!”
李銳的聲音冰冷如鐵,狙擊鏡在混亂的戰場和茂密的紅樹林間快速掃描。
戰鬥在泥濘和黑暗中激烈進行,特戰隊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在對方熟悉的地形、陰毒的陷阱和不要命的打法下,竟一時被壓製住!
不斷有冷槍和吹箭從意想不到的角度襲來。
“撤!帶著隊長撤!”
雷剛看著蘇梅勉強止住明台的血,但知道隊長傷勢太重,必須立刻送回去,否則必死無疑!
雷剛當機立斷,迅速做出戰術安排。
“蠻牛!火力掩護!石頭、刺刀!架著隊長!山貓!斷後!鷹眼!盯死他們!我們交替掩護,撤出這片鬼地方!”
“想走?!留下命來!”
一個嘶啞瘋狂的聲音從紅樹林深處傳來!緊接著,幾枚冒著煙的土製燃燒瓶被扔了出來,砸在撤退路線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封住了去路!
“瑪德!”
張鐵柱怒罵一聲,調轉機槍口,朝著聲音來源處瘋狂掃射!子彈打得樹乾木屑紛飛!
“砰!”
幾乎同時,李鋒的狙擊槍響了!一個在樹後探頭投擲燃燒瓶的家夥應聲倒地!
趁著對方火力被壓製的瞬間,劉鋒和王建國一左一右,奮力將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明台架起,在趙小川的掩護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沼澤外撤退。
蘇梅緊隨其後,手裡的步槍不斷點射,清除可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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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剛和張鐵柱則用凶猛的火力死死咬住追兵。
這是一場用鮮血鋪就的撤退之路,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泥沼、彈雨、燃燒的火焰、以及無處不在的死亡威脅。
當他們終於跌跌撞撞衝出“鬼見愁”沼澤邊緣,與接應的部隊彙合的時候,所有人身上都沾滿了泥漿和血跡,疲憊不堪,眼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心悸和巨大的悲憤。
擔架上,明台麵無血色,呼吸微弱,雙腿包裹著厚厚的、被鮮血浸透的紗布。
蘇梅跪在旁邊,雙手死死按壓著他的腹部傷口,眼淚混合著泥水滑落,聲音嘶啞地對著趕來的軍醫喊。
“快!輸血!強心針!他快不行了!”
消息如同驚雷,瞬間傳回指揮部...
陳司令看著前線發回的緊急戰報和明台重傷垂危的消息,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看著態勢圖上那片如同毒瘤般盤踞的“鬼見愁”沼澤,以及周邊越來越多的代表危險和失控的紅色標記,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
陳司令知道,華軍在南疆的這場清剿戰,已經滑到了崩盤的懸崖邊緣。
新兵的恐懼、高昂的傷亡、士氣的崩潰、以及敵人越發猖獗和無所不用其極的戰法…
“這一切,真的能靠正規手段能應付的嗎?”
陳司令不禁產生了這個念頭,可是某個口子一旦打開,那就是放出了魔鬼...
“陳司令…”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是王磊。
他看著陳司令蒼老的麵容,看著屏幕上那刺眼的傷亡曲線和失控的態勢,眼裡充滿了憂慮和一絲決然。
“說。”
陳司令的聲音帶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