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準將的命令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讓本就緊張的馬夫湖基地地下部分徹底炸開了鍋。
刺耳的警報聲如同永不疲倦的惡魔,持續嘶鳴,將恐慌和緊張感強行注入每一個角落。
沉重的防爆閘門在液壓係統的驅動下轟然落下,截斷了一條條通道,將龐大的地下設施分割成數個獨立的封閉區塊。
所有對外連接的通風口、維修通道,甚至是排水管道,都有全副武裝的警衛持槍看守,槍口對準黑暗的洞口,仿佛隨時會有怪物從裡麵撲出來。
基地內的警衛部隊傾巢而出,在各個區域展開了地毯式的、近乎瘋狂的搜索。
他們三人一組,背靠背,槍口指向不同方向,小心翼翼地推進。
每一扇門後都被再三確認,每一個儲物櫃被仔細檢查,每一個設備底座都被手電筒照了又照。
通風管道係統,作為最經典的潛入路徑,自然不可能被忽略。
畢竟他們是專業的,怎麼放過這種地方。
有警衛人員扛著梯子,在主要乾道沿途,每隔十幾米就架設起來。
警衛們爬上梯子,用強光手電仔細照射管道上方和兩側的陰暗角落,檢查固定支架是否鬆動,隔熱材料是否有破損或異常痕跡。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搜索已經仔細到了偏執的程度,即使某個通風口格柵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明顯長時間沒被觸動過。
他們依舊會用工具將其拆卸下來,探進頭去用手電照射深處,仿佛那看不見的入侵者是一粒可以躲在灰塵裡的微塵。
按照這架勢,要真是發現個老鼠洞,都會毫不猶豫地把槍管塞進去捅幾下,確認裡麵是否藏著什麼。
時間在高度緊張和徒勞無功的搜索中悄然流逝。
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過去了…最初的嚴謹和秩序,逐漸被疲憊、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所取代。
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製服,灰塵沾滿了他們的臉頰和手臂。
除了找到幾隻受驚的蟑螂和積年累月的灰塵,他們一無所獲。
那個所謂的“看不見的入侵者”,仿佛徹底蒸發在了空氣之中。
重複的、毫無結果的搜索消耗著他們的體力和耐心。
警衛們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從從容容、遊刃有餘,已經是匆匆忙忙,甚至有些粗暴,臉上寫滿了“趕緊結束這該死的任務”的不耐煩。
通道裡回蕩的不再隻是警報聲,還有士兵們沉重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偶爾壓抑不住的、對引發這場混亂的源頭的低聲咒罵。
胡力還蹲在原先那根粗大的換氣管道上,期間甚至悠閒地回了趟小世界,吃了頓熱乎乎的宵夜,補充了體力。
此時,他正用一根細小的牙簽剔著牙,隱身狀態下的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下方通道內再次聚集起來的人群。
或許是因為這裡是之前警報觸發和隊伍彙合的地點,又或許隻是巧合。
三名負責不同區域搜索的警衛隊長,以及他們手下一些骨乾,再次聚集到了b區這條通道,就在胡力藏身的管道下方。
除了之前出現的卡特中士,還有負責核心實驗室外圍安保的米勒中士,他是一個脾氣火爆、臉上帶有一道疤痕的壯漢。
以及負責支援和機動任務的羅德裡格斯上尉,他是一個年紀稍長、看起來更為沉穩的老兵。
此時三人臉色都極其難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疲憊和挫敗感。
“怎麼樣?你們那邊有發現嗎?”
卡特率先開口,聲音帶著沙啞。
“有個屁!”
米勒沒好氣地一拳捶在旁邊的混凝土牆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連根毛都沒找到!我的人把c區翻了個底朝天,每個通風口都查了三遍!”
“除了嚇得幾隻老鼠亂竄,什麼都沒有!”
羅德裡格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語氣明顯壓抑著怒火。
“d區也是,所有通道、設備間、甚至連倉庫都查了四五遍,沒有任何異常。”
“卡特,你確定…當時漢森那小子不是出現了幻覺?或者乾脆就是他自己嚇自己?”
卡特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他何嘗沒有懷疑過?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僅僅是漢森個人的問題了。
他目光掃過周圍,最終定格在角落裡那個如同鵪鶉般縮著脖子、臉色慘白、渾身不住顫抖的士兵——漢森。
“漢森!”
卡特厲聲喝道。
“過來!”
漢森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一顫,幾乎是挪著步子,在周圍所有同僚或冷漠、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中,艱難地走到了三位隊長麵前。
他的頭盔歪戴著,作戰服領口都被冷汗浸濕了一片。
“現在,當著羅德裡格斯上尉和米勒中士的麵...”
卡特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再說一遍!你到底,碰沒碰到那個‘看不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