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廿三子時,陳倉道口的鬆林被月光鍍成銀白。薑維扯緊馬韁,身後八百輕騎的馬蹄都裹著粗麻布。阿萊娜的銀鏈纏在腕間,鏈梢銅鈴用棉絮塞死,隨著戰馬起伏在夜色中沉默。
"大帥,前頭有火光!"斥候壓低嗓子,喉結上的凍瘡裂開血口。薑維眯眼望去,五裡外山坳浮著幾點飄忽的橘紅,像極了羌人祭天的篝火。蔣斌突然抽動鼻翼:"是桐油混著硫磺的味道!"
醜時二刻,山風卷起積雪。薑維單騎摸到山梁背陰處,短刀刮開岩壁上的苔蘚——三道新鮮的鐵器刮痕,深達寸許。趙夯從後腰皮囊掏出個陶罐,罐中螢火蟲的微光映出崖壁上密布的鑿孔,每個孔洞都塞著浸油的棉繩。
"火弩陣。"阿萊娜銀鏈掃過孔洞間距,"每九孔為一組,正是魏軍火鳶營的慣用手法。"她突然甩鏈纏住突岩,身子淩空蕩向對麵峭壁。鏈梢擦過某處時火星迸濺,露出暗藏在藤蔓後的銅製機簧。
蔣斌蹲身抓起把馬糞,指尖搓開冰碴:"糞裡摻了黃豆,這些戰馬兩日內吃過精飼料。"他忽然掰開糞團,裡麵裹著半片蜀錦——正是成都官坊上月進貢的纏枝蓮紋樣。
寅時初,山坳火光大盛。二十輛糧車被推至穀口,麻袋破口處瀉出雪白粟米。薑維的白鬃馬突然焦躁地刨地,他翻身下馬,抓起把"粟米"就著月光細看——竟是河沙混著碎貝殼!
"放火箭!"魏軍將領的吼聲從山頂傳來。數百支火箭呼嘯而下,卻在觸及糧車前詭異地熄滅了。趙夯從藏身處躍起,戰斧劈開車板,夾層裡滾出的濕稻草冒著青煙——正是漢中特產的驅蛇草。
阿萊娜銀鏈掃過崖壁,點燃了提前布置的硫磺線。火蛇順著鑿孔竄入山體,將魏軍埋伏的火油反燒回去。慘叫聲中,三十多個火人從山頂滾落,他們腰間的銅牌在火光中清晰可見——牌上"虎賁"二字缺了筆畫,與三年前洛陽武庫失竊的令牌模具完全吻合。
卯時三刻,濃煙裹著焦臭味彌漫山穀。薑維率軍衝入燃燒的糧車陣,劍尖挑開某個麻袋的縫線,黴變的麥粒裡突然鑽出上百隻紅頭蜈蚣。蔣斌揮劍斬碎蜈蚣,劍鋒卻粘上暗綠黏液:"是漢中官倉防蟲用的狼毒汁!"
趙夯踹翻糧車底座,露出個地穴入口。阿萊娜銀鏈探入穴中,鏈梢銅鈴突然急促震顫。眾人魚貫而入,穴壁上的油燈竟燃著軍械司特供的魚油,燈座刻著"景耀五年"的字樣——這個年號還有七個月才到。
地穴儘頭堆著三百個木箱,撬開的箱子裡整整齊齊碼著"景耀通寶"。薑維刮開銅綠,露出底下嶄新的銅胎——這批錢幣至少提前半年私鑄。趙夯掄斧劈碎錢箱,夾層裡飄出張素箋,箋上胭脂印與劉禪批閱奏章用的印泥同色。
辰時,東南方官道傳來鸞鈴清響。十二騎快馬踏雪而來,為首者身披禦史台紋樣的錦袍。阿萊娜銀鏈纏住頭馬前蹄,那馬人立而起時,使者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透骨釘。
"是成都口音!"蔣斌格飛暗器,劍脊拍中使者右腕。跌落馬背的瞬間,使者懷中的銅匣震開,滾出半塊殘缺虎符——與薑維在冰川屍窟發現的虎符斷口完全吻合。
薑維劍指使者咽喉:"誰派你來的?"使者突然咬破舌尖,黑血尚未噴出就被趙夯掐住兩腮。阿萊娜銀鏈卷走其靴底沾著的紫土,正是皇宮後山特有的朱砂黏土。
巳時末,暴雪吞沒了車轍印。薑維率軍沿沮水疾馳,忽見前方冰河上橫著艘破船。船帆殘片上的"漢"字被血汙遮蓋,桅杆掛著具凍僵的戶部書吏屍體。趙夯破開船艙,裡麵堆著三十個酒壇,壇中醃製的竟是人耳——每隻耳垂都穿著戶部糧官的青銅耳扣。
蔣斌用劍挑起船帆殘片,背麵用炭筆畫著陰平小道的地形圖。阿萊娜突然扯開屍體的衣襟,胸口烙著虎頭印的皮膚竟有黏合痕跡——這是張人皮麵具!
薑維短刀挑開麵具邊緣,露出底下清秀的麵龐。趙夯倒吸冷氣:"這不是去年病逝的尚書郎嗎?"屍體腰間滑落的玉佩滾到薑維腳邊,玉上螭龍紋與費禕遇刺現場遺留的玉屑紋路一致。
午時三刻,沮水北岸騰起狼煙。薑維的白鬃馬突然前蹄跪地,馬腹插著支刻"漢"字的弩箭。阿萊娜銀鏈卷起箭杆,箭簇殘留的毒藥與黃皓府中搜出的"鶴頂紅"氣味相同。
"中計了!"蔣斌揮劍劈開雪堆,露出底下埋著的火油囊。趙夯戰斧橫掃,斬斷引線時火星已竄至三丈外。轟隆巨響中,整片河岸塌陷,露出下方洶湧的暗河。
薑維抓住垂落的冰棱,指尖摸到人工打磨的痕跡。阿萊娜銀鏈纏住對岸樹根,借力蕩過暗河時,鏈梢刮落了岩壁上的苔蘚——二十八個新鑿的孔洞排成北鬥七星狀,每個孔洞都塞著浸油的《出師表》抄本。
申時,殘陽如血染紅雪原。薑維在暗河邊的溶洞裡展開繳獲的密信,火把照出信紙上的水印——竟是成都官造的特供竹紙。趙夯劈開溶洞石筍,裡麵滾出個銅製虎頭印——與屍體黥印完全匹配的模具。
蔣斌突然指著洞頂:"大帥看這些鐘乳石!"石尖上懸掛的冰淩排列成陣,竟是縮小版的漢中布防圖。阿萊娜銀鏈擊碎冰淩,落地冰塊裡凍著半枚帶齒銅鑰——與五年前武庫失竊的鑰匙製式相同。
洞外忽然傳來羌笛暗號,留守的副將渾身是血撲進來:"陰平...陰平守軍倒戈!"他遞上的軍報蓋著禦史台朱印,展開卻是張白絹。薑維將白絹浸入暗河,水紋顯現出字跡——那筆鋒走勢,竟與劉禪批紅的朱批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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