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陳倉道勘察地勢
泰始二年十月初三,秦嶺北麓的風裹著砂礫撲打在薑維的鐵麵甲上。他勒住汗血寶馬"赤電",馬蹄踏碎一塊風化的秦磚,露出磚麵模糊的"陳倉"二字。鷹嘴崖下的棧道如細蛇纏繞絕壁,每隔十步便有一處箭垛,顯然是曹魏近年加固的防禦工事。
"將軍,這棧道最窄處不足兩丈。"張虎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他的鐵槍指向穀底,"若敵軍居高臨下擲石,我軍連轉圜餘地都無。"薑維摘下頭盔,任由被汗水浸透的黑發披散,指尖撫過崖壁上苔蘚覆蓋的箭痕——那是建興六年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時留下的舊傷。
阿萊娜的狼頭刀劈開一叢荊棘,露出樹乾上刻著的魏軍方陣圖。"每隔五裡一個烽火台,"她用刀尖敲了敲樹皮,獸皮靴碾過腳下的弩箭殘骸,"鄧艾把這裡修成了鐵桶陣。"這位西羌女將的耳墜隨著動作輕晃,那是用狼族勇士的指骨磨成的,在陽光下泛著慘白微光。
迷當牽著戰馬走來,馬鞍上的青稞袋漏出細流,在黃土上畫出蜿蜒的生命線。"我西羌鐵騎擅長曠野奔襲,"老首領的羊皮襖散發著酥油香氣,"可這鬼地方連馬都轉不開身。"他吐了口混著沙粒的唾沫,腰間的熊爪護身符撞在馬鞍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薑維展開繳獲的布防圖,朱砂標注的飛虎穀像道猙獰的傷口。"糧草放在穀中,看似疏漏,實則誘敵。"他用銀槍在沙地上畫出穀口地形,"兩側峭壁如刀削,中間通路僅容三馬並行,若遭伏擊..."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鬆枝斷裂聲,三名斥候押著個蓬頭垢麵的牧民走來。
"啟稟將軍,這老丈說有重要軍情。"斥候呈上半塊發黴的餅子,餅底印著"陳倉衛"字樣。牧民撲通跪地,渾濁的眼睛盯著薑維腰間的武侯劍:"漢軍老爺,飛虎穀的糧草堆下埋著三十口大缸,缸裡全是硫磺!"
阿萊娜的刀立刻架在牧民脖子上:"怎知你不是魏軍細作?"老人顫抖著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燒傷疤痕:"小人是飛虎穀的石匠,上個月因偷聽軍機被烙傷。鄧艾要炸穀口,用糧草誘你們入甕!"
薑維扶起老人,解下自己的水囊遞過去:"可知道穀北的采石場?"老人喝了口水,喉結滾動:"那是蒙恬的舊礦,三年前塌方封了洞口,小人曾見過魏王派工匠進去過。"薑維與阿萊娜對視一眼,後者從靴筒抽出羊皮地圖,上麵用狼毫標著"飛虎穀采石場暗渠"的虛線。
是夜,月黑如墨。薑維帶著十名親兵摸到采石場入口,腐葉下的洞口爬滿蛛網。張虎點亮火把,火光照亮洞頂垂下的鐘乳石,映出斑駁的秦軍箭鏃。"將軍,洞頂有流沙層。"一名老兵用刀柄敲了敲頭頂的砂石,幾粒細沙落在火把上,濺起微弱的火星。
薑維拾起一塊刻著"甲"字的斷劍,劍身上的秦篆已被磨平:"蒙恬當年用此洞藏甲,必然後路。"他突然踢開腳下的碎石,露出半幅鏽蝕的銅車馬器——那是秦軍輜重隊的標記。阿萊娜蹲下身,指尖撫過車器上的雲紋:"地道至少有二十年未用,要挖通需百人之力。"
薑維將銀槍插入地麵:"明日起,每日派十隊士兵輪流挖掘,每隊攜帶鳴笛,聽見三聲短哨立即撤退。"他轉頭望向洞口外的星空,赤電在遠處嘶鳴,"告訴伐木隊,造船的聲響越響越好。"
第二折西羌鐵騎誘敵計
十月初五,陳倉南門的伐木聲震得城磚簌簌掉落。阿萊娜站在三丈高的木架上,狼頭刀精準劈斷碗口粗的鬆木。她的西羌戰裙浸透汗水,露出小腿上的狼形刺青——那是成年禮時用狼血紋的,每道傷痕都代表一場勝利。
"把原木堆成船形!"她用生硬的漢話大喊,指揮羌兵將原木捆成木筏。三名士兵抬著假船頭經過,船身上用紅漆畫著巨大的"漢"字。城樓上的魏軍斥候揉了揉眼睛,誤以為漢軍真在打造樓船。
王經在城樓踱步,手指叩擊著女牆。這位雍州刺史的蟒紋玉帶扣擦過城磚,留下細微的刮痕。"造船需三月,薑維卻在十月伐木,分明是虛張聲勢。"他望向飛虎穀方向,那裡的炊煙比往日稀薄,"傳我將令,飛虎穀守軍每日隻許升三縷煙,務必讓漢軍以為糧草充足。"
與此同時,迷當的鐵騎在子午穀口掀起三丈高的塵霧。五千匹戰馬分成五隊,每隊百人舉著不同番號的漢軍大旗,在穀口來回奔馳。張虎故意讓新降的蜀兵暴露在魏軍視野中,他們的衣甲上還沾著祁山堡的血漬。
"將軍,魏軍斥候來了!"一名羌兵壓低聲音。迷當猛地勒馬,戰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一塊魏軍界碑。他從腰間扯下酒囊,仰脖灌了口青稞酒,酒液順著虯結的胡須滴落,在陽光下宛如琥珀。
斥候飛馬回報王經:"啟稟大人,漢軍先鋒是薑維的副將張虎,旗下有蜀兵、羌兵混雜,旗號混亂!"王經皺眉,手指劃過地圖上的子午穀:"薑維想效仿韓信暗度陳倉?傳我命令,抽調一萬精兵,由陳泰率領,務必在子午穀北口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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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采石場內燭火搖曳。薑維握著鑿子,親自在洞壁刻下進度標記。一名士兵突然低呼,洞頂墜落的碎石擦過他臉頰,在火把下顯出暗紅色——那是陳年血跡。"都打起精神!"張虎的鐵槍戳進岩壁,"將軍說了,每挖通一丈,賞酒一壺!"
子時三刻,洞壁終於傳來空響。薑維用銀槍撬開最後一塊巨石,腐葉與硫磺的混合氣味撲麵而來。他點亮火折,借著火光看見穀內的糧草堆——整齊的草垛間,隱約可見青灰色的陶缸。"是硫磺缸,"他握緊火折,"通知阿萊娜,明日醜時點火。"
第三折地道奇襲焚糧草
十月初六,醜時正。陳倉南門的柴堆準時燃起,火光照亮了阿萊娜冷冽的臉。她舉起狼頭刀,刀身映出城樓上王經的身影——後者正指揮士兵搬運滾木。"再添柴!"她大喊,羌兵們將浸了油脂的蘆葦拋入火中,火焰騰起十餘丈,將夜空染成血色。
王經望著城下的火頭,冷笑一聲:"果然是聲東擊西。"他轉身摘下掛在牆上的鐵胎弓,弓弦拉動時發出牛筋斷裂般的聲響。"傳我命令,待漢軍靠近護城河,便用床弩射燃燒彈。"他的靴跟碾碎一隻爬過女牆的蠍子,"讓薑維嘗嘗陳倉城的厲害。"
地道內,薑維用濕布捂住口鼻,帶領士兵將陶罐推向前方。"霹靂火"的陶蓋刻著八卦符號,那是漢中工匠參照武侯八陣圖改良的。他掏出懷表,表盤上的銅雀圖案隨心跳微微震動——這是諸葛亮臨終前賜的武侯表,此刻指針正指向醜時三刻。
"動手!"薑維掀開陶蓋,刺鼻的煙霧瞬間彌漫地道。士兵們用浸了水的皮甲裹住陶罐,推向地道出口。當第一個陶罐滾入飛虎穀,硫磺遇空氣的瞬間爆出藍色火焰,草垛騰起的火舌瞬間吞沒了巡夜的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