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烽燧連綿固防線
陰平道的秋陽帶著股暖烘烘的味道,曬得人後背發僵。薑維蹲在新修的烽燧下,鐵肢捏著塊黃泥,正往燧台的縫隙裡塞。這烽燧是用拆下來的魏軍箭樓木料搭的,高有三丈,頂部的望樓能看清十裡外的山道,望樓角上掛著的銅鈴,風一吹就“叮鈴鈴”響,是狼女從羌寨找來的,說是比魏軍的銅鑼聽得遠。
“將軍,這黃泥裡摻了糯米漿,是遝中老法子。”王頎扛著捆茅草走過來,他的工兵鏟現在成了泥抹子,把烽燧底座抹得溜光,“我爹說,這樣能經住三年的風雨,去年遝中那場暴雨,用這法子糊的糧倉都沒漏。”
望樓上的張達突然喊起來,聲音裡帶著興奮:“看到了!西邊的‘鷹嘴崖’烽燧也立起來了!”他手裡的紅旗在空中劃了個圈,遠處的山頭上立刻回應了一麵黃旗——這是薑維定的信號,紅旗報平安,黃旗示有警,黑旗則代表敵軍來犯。
狼女的白馬在山道上跑過,蹄子揚起的塵土裡,混著新翻的泥土氣息。她身後跟著十幾個羌騎,每人馬鞍上都馱著捆引火物,是用浸透鬆油的柴草紮的,這是羌人傳了三代的法子,再濕的天也能點燃。“沿線的十個烽燧都檢查過了。”她勒住馬,銀槍往地上一頓,槍尖挑著隻野兔,“山坳裡的泉水夠喝,守燧的弟兄也都備足了乾糧。”
劉老爹拄著拐杖,在幾個年輕士兵的攙扶下,慢悠悠地查看每個烽燧。他的瘸腿在山道上踩出深淺不一的腳印,卻比誰都清楚哪裡該設暗哨,哪裡能藏糧食。“這處‘落石灘’得埋些圓木。”老人指著道旁的陡坡,“要是魏軍來了,就把圓木推下去,保管讓他們連人帶馬滾山溝。”
歸義營的士兵們正忙著在烽燧間挖壕溝,溝底埋著的不是尖刺,是從魏軍那裡繳獲的鐵蒺藜,上麵還沾著陰平道的泥土。一個曾經的魏兵,現在歸了義營的小夥子,正蹲在溝邊,用石頭打磨蒺藜上的倒鉤:“這玩意兒紮馬掌最管用,去年我在武都,親眼見一匹戰馬被紮得站不起來。”
薑維的鐵肢在壕溝邊敲了敲,土塊簌簌落下,露出下麵夯實的三合土——是用石灰、沙子和糯米漿混合的,比普通的泥土硬三倍。“每隔五十步挖個蓄水坑。”他指著山道旁的溪流,“把水引到坑裡,既能解渴,敵軍來了還能淹他們的腳脖子。”
太陽升到頭頂時,炊煙在各個烽燧升起。守燧的士兵們支起鐵鍋,裡麵煮著的是月牙泉收獲的土豆,混著點臘肉——是從田續糧庫裡搜出來的,已經放了大半年,吃著有點哈喇味,卻沒人嫌棄。
“將軍,楊欣的俘虜都安排好了。”張達從望樓下來,手裡的紅旗換成了日常用的麻繩,正往烽燧的柱子上纏,“三十個去種冬麥,二十個修棧道,剩下的跟著羌騎學放哨,個個都挺賣力,就是夜裡總念叨家裡的婆娘。”
薑維剛要說話,遠處的“一線天”烽燧突然升起黃旗。這黃旗升得急,旗角都被風吹破了,顯然不是誤報。狼女的白馬立刻豎起耳朵,銀槍已經握在手裡:“我去看看!”
“等等。”薑維按住她的槍杆,鐵肢指向黃旗升起的方向,“一線天窄,騎兵施展不開。讓羌騎去‘落石灘’埋伏,你帶十個步兵,走山腰的小路繞過去,看看是小股斥候還是大部隊。”他從懷裡掏出個竹筒,裡麵是張簡易地圖,“這是劉老爹畫的,山腰有處‘回音壁’,能聽到敵軍的動靜。”
王頎突然想起什麼,拽住狼女的馬韁繩:“帶上這個!”他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幾塊硫磺石,“這石頭摩擦就能生火,比火折子管用,要是真遇著敵軍,就往草木多的地方扔,煙大,我們在烽燧上能看見。”
狼女的白馬消失在山道拐角時,劉老爹慢悠悠地說:“不會是大部隊。”老人把拐杖往地上一頓,“鄧艾在武都的糧草剛被我們劫了,現在正焦頭爛額,頂多派些斥候來探路,想摸清楚我們的布防。”他指著望樓的方向,“讓張達把黃旗換成‘半旗’,通知沿線烽燧,彆驚動了屯田的弟兄。”
歸義營的士兵們還在忙碌。有的在烽燧周圍種上帶刺的灌木,是從山道旁挖的野薔薇,枝子上的刺又尖又密,能擋住想偷偷靠近的人;有的在壕溝邊埋上陶罐,裡麵裝著石灰粉,罐口用薄紙封著,踩上去就會炸開,迷住敵人的眼睛——這是薑維從《武侯兵法》裡看來的法子,當年諸葛亮在祁山就用過。
薑維的鐵肢在烽燧的望樓上劃出火星,他望著狼女消失的方向,心裡清楚,陰平道的安穩隻是暫時的。
鄧艾不會甘心失敗,洛陽的司馬昭更不會坐視他們在陰平站穩腳跟。但當他看到那些曾經的魏兵,現在正哼著遝中的民謠,把鐵蒺藜埋進土裡;看到劉老爹指揮著年輕人,把野薔薇栽得整整齊齊,突然覺得這道防線不是用木頭和泥土堆起來的,是用人心壘的。
夕陽西下時,一線天的黃旗降了下去。沒過多久,狼女的白馬回來了,馬背上馱著三個被捆住的魏軍斥候,其中一個的胳膊上還纏著繃帶,是被野薔薇的刺劃破的。“就這三個,想摸進鷹嘴崖的屯田區。”狼女的銀槍挑著個羊皮袋,“裡麵裝著鄧艾的密令,讓他們查我們的烽燧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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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爹走到斥候麵前,拐杖輕輕敲了敲其中一個的腿:“你是陳倉來的吧?”老人的眼睛很毒,認出這斥候腳上的草鞋,是陳倉特有的編法,“去年秋收時,你娘還托人給你捎過棉衣,就在遝中的驛站。”
那斥候的臉“唰”地白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確實是陳倉人,家裡還有個老娘和沒斷奶的孩子,去年應征入伍時,老娘哭著把棉衣塞給他,說等他打完仗就回家種麥子。
薑維解開斥候身上的繩子:“你們可以走。”他指著武都的方向,“回去告訴鄧艾,陰平道的烽燧不僅是用來防他的,更是用來護著這裡的百姓種莊稼的。要是他敢再來搗亂,明年開春,他魏兵的糧田裡,長的就不是麥子,是我們歸義營的刀槍。”
三個斥候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噗通”一聲跪下了。那個陳倉來的斥候從懷裡掏出個繡著歪歪扭扭“平安”二字的荷包:“將軍,我們不回去了!”他的眼淚掉在荷包上,“鄧艾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上個月還把我們的軍餉扣了一半,說是要給洛陽的大官送禮。”
望樓的銅鈴又響了,這次是風從武都的方向吹來,帶著股麥香。薑維知道,這是陰平道的土地在回應他們——隻要在這裡種下種子,無論是麥子還是希望,總會生根發芽。他讓士兵給三個斥候鬆綁,指著遠處的屯田區:“會種地嗎?會的話,就留下幫忙,管飽飯。”
第一折的最後,夕陽把烽燧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守護著陰平道的巨龍。歸義營的士兵們圍著篝火唱歌,歌聲裡混著銅鈴的響聲,飄向遠方的山道,告訴每一個經過這裡的人:這裡有烽燧,有炊煙,有漢人的根。
第二折奇兵夜襲破襲擾
武都的秋夜帶著股寒意,露水打在帳篷上,像下了場小雨。鄧艾坐在軍帳裡,手裡的羊皮地圖被他捏得皺巴巴的。當他聽到派去的斥候不僅沒帶回情報,反而投靠了薑維的消息時,氣得把手裡的茶杯摔在地上,瓷片濺到帳外,驚得巡邏的親兵都停下了腳步。
“廢物!一群廢物!”鄧艾的聲音在帳裡回蕩,“連幾個斥候都看不住,還讓薑維收編了,傳出去我的臉往哪擱!”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戳著陰平道的位置,“讓師纂帶兩千人,今夜就出發,給我燒了薑維的屯田區,毀了他的烽燧,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帳外的師纂剛要領命,就被一個親兵拉住。這親兵是師纂的同鄉,臉上還有塊刀疤,是當年在遝中跟蜀軍打仗時留下的。“將軍,夜裡走陰平道太險。”他壓低聲音,“上個月的秋雨讓山道滑得很,不少地方還落了石,兩千人走不快,要是被薑維發現了,就是甕中之鱉。”
師纂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同鄉說的是實話,陰平道的險峻他是領教過的,當年隨鄧艾偷渡陰平時,光是掉下山澗的士兵就有上百。但他更清楚,要是完不成鄧艾的命令,自己這個先鋒官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那就帶一千人。”師纂咬了咬牙,“輕裝簡行,隻帶火把和乾糧,不走大路,走山腰的樵夫道,天亮前一定要摸到薑維的屯田區。”他拍了拍同鄉的肩膀,“你熟悉地形,帶一隊人在前頭探路,事成之後,我在鄧將軍麵前保舉你當百夫長。”
同鄉的刀疤抽了抽,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轉身去點兵時,袖子裡掉出半塊麥餅,是昨天從一個蜀軍俘虜那裡得來的,餅子上還留著麥粒的印記——是遝中特有的“硬麵麥”做的,他娘在家也常做這種餅,說是耐餓。
深夜的陰平道,隻有蟲鳴和風聲。師纂的一千人借著月光,在樵夫道上艱難前行。這山道比他們想象的更窄,最窄處隻能容一人側身過,道旁的灌木刮著士兵的鎧甲,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有人在暗處盯著他們。
走在最前麵的刀疤親兵突然停住腳步,他的耳朵貼在石壁上,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水流聲,這聲音比平時大了不少,像是有人在上遊堵了水。“不對勁。”他壓低聲音,“這‘響水澗’的水平時隻到腳踝,現在聽動靜,至少漲到膝蓋了,肯定是薑維的人做了手腳。”
師纂的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響水澗是通往屯田區的必經之路,要是水真漲了,他們要麼繞遠路,要麼就得蹚水過去,無論哪種選擇,都會耽誤時間,甚至可能暴露行蹤。
“繞路!”師纂咬了咬牙,“從‘亂石坡’走,那裡雖然難走,但離屯田區更近。”他拔出佩刀,在石壁上刻了個記號,“讓後麵的人跟上,彆掉隊。”
亂石坡果然難走。滿地的碎石被露水打濕,滑得厲害,不少士兵的草鞋都磨破了,腳底板被尖石劃破,血珠滴在石頭上,很快被露水衝淡。刀疤親兵走在最前麵,他的手在石壁上摸索著,突然摸到塊鬆動的石頭——這石頭比周圍的都新,像是剛被人挪動過。
“小心!”他剛喊出聲,腳下的碎石突然塌陷,露出個深約丈許的大坑,坑底插滿了削尖的木杆,杆尖上還沾著黑糊糊的東西,是桐油和糞便的混合物,聞著就讓人惡心。走在他身後的兩個士兵沒來得及反應,“啊”的一聲掉了下去,慘叫聲很快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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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纂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知道這是薑維的“陷阱坑”,《武侯兵法》裡有記載,專門用來對付夜間行軍的敵人。“撤!快撤!”他的佩刀揮舞著,想阻止士兵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已經晚了——周圍的石壁後突然亮起無數火把,把整個亂石坡照得如同白晝。
“師纂!彆來無恙啊!”薑維的聲音從石壁上傳來,帶著股嘲弄的味道,“這亂石坡的坑,是用你丟下的魏軍頭盔當模具挖的,大小正好能裝下一個人,還合身嗎?”
火把的光芒中,歸義營的士兵們從石壁後衝出來,手裡的環首刀和長矛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張達帶著一隊人守住了坡頂,手裡的滾石已經準備好了,隻等師纂的人往上衝;狼女的羌騎則堵住了坡底,銀槍和彎刀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把退路封得死死的。
師纂的士兵們慌了神。有的想往回跑,卻被後麵的人擠得動彈不得;有的舉起刀想反抗,卻被歸義營的士兵一刀劈倒;還有的乾脆扔掉武器,抱著頭蹲在地上——他們知道,這次是徹底栽了。
刀疤親兵突然舉起火把,對著石壁上的薑維大喊:“將軍!我們投降!”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魏軍鎧甲,露出裡麵的粗布衣衫,“我是遝中人,我娘還在屯田區,我早就不想替鄧艾賣命了!”
他的喊聲像一道驚雷,震醒了不少士兵。有人認出他是陳倉來的刀疤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有人想起自己在家鄉的老娘和孩子,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還有人跟著喊起來:“我們投降!我們要回家種麥子!”
師纂氣得渾身發抖,佩刀劈向刀疤親兵:“叛徒!我殺了你!”卻被對方靈活地躲開,火把往他臉上一扔,燙得他嗷嗷直叫。混亂中,歸義營的士兵們衝下石壁,像砍瓜切菜一樣收拾著剩下的魏軍,幾乎沒遇到什麼抵抗。
當薑維的鐵肢按住師纂的肩膀時,這員猛將突然癱軟在地。他看著滿地的魏軍屍體和投降的士兵,看著那些曾經屬於自己的鎧甲,現在被歸義營的士兵穿著,突然明白自己輸得有多慘——他輸的不是兵力,是人心,是那些渴望回家種麥子的士兵的心。
天色蒙蒙亮時,戰鬥結束了。歸義營的士兵們開始收拾戰場,把受傷的魏軍抬到山坳裡包紮,把投降的士兵集中起來,給他們發了新的乾糧——是月牙泉收獲的土豆,還帶著泥土的氣息。
刀疤親兵走到薑維麵前,手裡捧著個布包:“將軍,這是從師纂懷裡搜出來的。”布包裡是鄧艾給師纂的密信,上麵寫著:“燒毀屯田區後,嫁禍給羌人,挑起薑維和羌人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薑維把密信遞給狼女,狼女看完,銀槍往地上一頓,槍尖差點把石頭戳碎:“鄧艾這老狐狸,真夠陰險的!”她轉身對身後的羌騎說,“把這密信給各個羌寨送去,讓他們看看鄧艾的真麵目!”
朝陽升起時,歸義營的士兵押著師纂和投降的魏軍,往陰平道的屯田區走去。山道旁的陷阱坑裡,師纂的士兵還在呻吟,歸義營的士兵們放下繩索,把他們一個個拉上來——雖然是敵人,但都是漢人,沒必要趕儘殺絕。
刀疤親兵走在隊伍最前麵,他的腳步輕快,像是終於回到了家。他知道,從今天起,他不再是魏軍的士兵,而是歸義營的一員,是陰平道的守護者。他回頭望了望亂石坡的方向,那裡的火把已經熄滅,但他知道,有些東西永遠不會熄滅——是漢人的骨氣,是回家的希望。
第二折的最後,朝陽的光芒灑滿了陰平道,把歸義營的旗幟照得通紅。屯田區的炊煙已經升起,飄來陣陣麥香,和士兵們的歌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寫給土地和家園的歌。
第三折諜影重重辨真偽
陰平道的屯田區裡,冬麥已經冒出了嫩綠的芽,像給土地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綠毯。歸義營的士兵們和投降的魏軍一起,在田埂上忙碌著,有的在澆水,有的在除草,還有的在修補被秋雨衝壞的水渠。劉老爹拄著拐杖,在田埂上慢悠悠地走著,時不時停下來,指點著年輕人哪裡的水澆多了,哪裡的草沒除乾淨。
“劉老爹,您看這麥子長得咋樣?”一個曾經的魏兵,現在負責看守水渠的小夥子,指著自家負責的地塊,臉上帶著自豪的笑容,“這可是我用家鄉的法子種的,比去年在武都長得好多了。”
劉老爹彎下腰,用手摸了摸麥葉上的露水:“不錯不錯。”老人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就是這水渠還得再挖深點,不然下大雨的時候,水會淹了麥子。”他指著不遠處的山坡,“那裡的黏土可以用來糊水渠,防漏,是當年諸葛亮教給遝中百姓的法子。”
小夥子點點頭,拿起鋤頭就要去挖水渠,卻被劉老爹攔住了。老人的眼睛盯著他的鋤頭——這鋤頭的木柄是新換的,上麵的刻痕很特彆,是雍州特有的“防滑紋”,但刻痕裡的木屑還沒磨掉,像是剛刻上去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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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鋤頭是哪來的?”劉老爹的聲音很平靜,手裡的拐杖輕輕敲著田埂。
小夥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從魏軍那裡繳獲的,我看著好用,就換了個木柄。”
劉老爹沒再追問,隻是慢悠悠地說:“雍州的防滑紋刻得再好看,也不如遝中的順手。”老人轉身往彆處走去,拐杖在田埂上留下的腳印,卻比平時深了不少。
當天下午,劉老爹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薑維。“那小夥子有問題。”老人坐在薑維的軍帳裡,手裡的拐杖在地上畫著那個防滑紋,“雍州的刻痕都是順時針的,他那把是逆時針的,是鄧艾老家棘陽的手法,隻有棘陽的鐵匠才會那麼刻。”
薑維的鐵肢在桌上輕輕敲擊著,眉頭緊鎖。他知道鄧艾肯定會派間諜混進屯田區,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還偽裝得這麼好。“派人盯緊他。”薑維的聲音很低,“彆驚動他,看看他和誰聯係,想乾什麼。”
張達主動請纓:“將軍,讓我去!”他拍著胸脯,“我在遝中混過,知道怎麼跟這些屯田的打交道,保證不會露餡。”
接下來的幾天,張達裝作巡查水渠的士兵,天天往小夥子負責的地塊跑。他故意和小夥子閒聊,聊家鄉的麥子,聊打仗的經曆,聊歸義營的好處。小夥子起初很警惕,話不多,但漸漸地,在張達的熱情攻勢下,也開始放鬆了警惕,偶爾會問一些關於歸義營布防和糧草儲備的問題。
“我們的糧草可足了。”張達故意裝作得意的樣子,指著遠處的糧倉,“光土豆就夠吃半年,還有新收的麥子,磨成麵粉,能做不少饅頭。”他壓低聲音,“不過我聽說,將軍最近在發愁,因為糧倉的鑰匙隻有一把,萬一丟了,可就麻煩了。”
小夥子的眼睛亮了一下,連忙問:“鑰匙在哪?誰拿著呢?”
張達嘿嘿一笑:“當然是將軍自己拿著,天天掛在腰上,睡覺都不摘。”他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不過我聽說,劉老爹知道糧倉的備用鑰匙藏在哪,好像是在他的拐杖裡。”
小夥子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沒再追問下去。當天晚上,張達就向薑維報告:“沒錯,他肯定是間諜!我一提鑰匙,他眼睛都直了!”
薑維的心裡有了數。他讓劉老爹故意把拐杖忘在糧倉門口,自己則帶著歸義營的士兵,埋伏在糧倉周圍的暗處,等著魚兒上鉤。
深夜的糧倉周圍,靜得隻能聽到風吹過麥浪的聲音。那個小夥子果然出現了,他鬼鬼祟祟地溜到糧倉門口,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就拿起劉老爹的拐杖,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摸索著,想找到備用鑰匙。
就在他快要把拐杖拆開的時候,薑維突然喊了一聲:“動手!”埋伏在暗處的士兵們立刻衝了出來,把小夥子團團圍住。
小夥子嚇得魂飛魄散,手裡的拐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看著圍上來的士兵,知道自己暴露了,突然從懷裡掏出個火折子,想往旁邊的麥垛扔去——他的任務就是燒毀歸義營的糧倉,製造混亂。
張達眼疾手快,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火折子,反手將他摁在地上。“小子,跟我玩這套,還嫩了點!”他的拳頭在小夥子眼前晃了晃,“說!還有多少同夥?都藏在哪?”
小夥子的嘴很硬,咬著牙不說話。薑維走到他麵前,鐵肢輕輕抬起他的下巴:“我知道你是鄧艾派來的。”他的聲音很平靜,“你要是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一命,讓你回家種麥子。要是不說,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小夥子的心裡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低下了頭,說出了實情。原來,像他這樣混進屯田區的間諜還有五個,都是鄧艾從棘陽老家帶來的親信,他們的任務是摸清歸義營的糧草儲備和布防,然後在約定的時間,裡應外合,燒毀糧倉和屯田區。
“約定的時間是什麼時候?”薑維追問。
“後天夜裡。”小夥子的聲音很低,“到時候會有信號,是三長兩短的哨聲,從武都方向傳來。”
薑維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讓士兵把小夥子帶下去,嚴加看管,然後對張達和狼女說:“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他的鐵肢在地圖上指著糧倉的位置,“後天夜裡,我們把糧倉裡的糧食轉移到彆處,讓他們燒個空糧倉。同時,派一隊人,順著哨聲的方向摸過去,端了他們的老窩!”
狼女的銀槍在手裡轉了個圈:“將軍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薑維叫住了。
“等等。”薑維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遞給狼女,“這裡麵是硫磺粉和火折子,要是遇到緊急情況,就往上風處撒,煙大,能掩護你們撤退。”他看著狼女,“小心點,鄧艾的人肯定不簡單。”
狼女點點頭,接過布包,轉身離開了軍帳。張達看著她的背影,撓了撓頭:“將軍,您對狼女也太關心了吧?”
薑維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在這亂世裡,能並肩作戰的都是兄弟,都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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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夜裡,陰平道的天空格外黑,連月亮都躲進了雲層裡。歸義營的士兵們按照薑維的命令,悄悄把糧倉裡的糧食轉移到了預先挖好的地窖裡,然後在糧倉裡堆滿了乾草和樹枝,看起來像真的有很多糧食一樣。
三更時分,三長兩短的哨聲果然從武都方向傳來。埋伏在糧倉周圍的歸義營士兵們屏住呼吸,等著間諜動手。沒過多久,五個黑影從屯田區的各個角落溜了出來,手裡都拿著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糧倉。
“動手!”隨著薑維的一聲令下,歸義營的士兵們突然衝了出來,把五個間諜團團圍住。這五個間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士兵們摁在了地上,嘴裡塞了布,捆得結結實實。
與此同時,狼女帶著一隊羌騎,順著哨聲的方向摸了過去。在離屯田區不遠的山坳裡,他們發現了一個隱藏得很好的山洞,洞裡有十幾個魏軍士兵,正準備發出第二遍哨聲。
“殺!”狼女的銀槍率先刺了出去,羌騎們緊隨其後,衝進山洞,和魏軍士兵展開了激烈的搏鬥。這些魏軍士兵雖然頑強,但在羌騎的突然襲擊下,很快就被製服了。
戰鬥結束後,狼女在山洞裡搜出了不少東西:有鄧艾給間諜的密信,有陰平道的詳細地圖,還有一些用來製造混亂的毒藥和炸藥。“這些東西可真夠毒的。”狼女看著手裡的毒藥,皺起了眉頭,“要是真被他們用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遭殃。”
當狼女帶著繳獲的東西回到軍帳時,薑維正在審問那五個間諜。在確鑿的證據麵前,這五個間諜終於低下了頭,交代了鄧艾的全部計劃——除了燒毀糧倉和屯田區,他們還準備在陰平道的水源裡下毒,讓歸義營的士兵和百姓中毒,失去戰鬥力。
“好險。”張達後怕地說,“幸虧我們發現得早,不然可就麻煩了。”
薑維的臉色很嚴肅。他知道,鄧艾是個陰險狡詐的人,這次失敗了,肯定還會想出彆的辦法。“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他對歸義營的士兵們說,“從今天起,加強警戒,尤其是水源和糧倉,要派專人看守,不能出一點差錯。”
朝陽升起時,歸義營的士兵們把抓獲的間諜和魏軍士兵,押到了屯田區的廣場上。周圍的百姓和士兵們都圍了過來,當他們看到那些毒藥和炸藥,聽到間諜的交代時,都氣得罵聲連連。
“殺了他們!”一個老農激動地喊道,“這些狗東西,竟然想在我們的水裡下毒,太不是人了!”
薑維攔住了激動的百姓們:“他們雖然有罪,但也是被鄧艾逼的。”他看著那些低著頭的間諜和魏軍士兵,“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要麼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種麥子,要麼就回家,再也不要參與戰爭。”
大部分間諜和魏軍士兵都選擇了留下來。他們知道,歸義營是真心為百姓著想,在這裡,他們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用再擔心打仗和死亡。那個從棘陽來的小夥子,也留了下來,他主動要求去看守水渠,用自己的行動,彌補過去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