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潛師夜襲抵祁山
寒露這天的月亮,像塊被磨亮的銀盤,懸在祁山的山脊上。
薑維的鐵肢攥著那柄刻著"漢"字的佩劍,劍鞘上的桐油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站在"一線天"的入口,看著先鋒營的士兵貓著腰鑽進狹窄的山道——山道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岩壁上的石棱像刀刃般鋒利,稍不留意就會被割破皮肉。
"將軍,狼女的羌騎已經過了黑風口。"張達的聲音壓得極低,手裡的環首刀在石縫裡蹭出細微的火花,"斥候回報,祁山堡的哨兵換崗比往常晚了兩刻,許是昨晚喝多了。"他往嘴裡塞了塊乾薑,辛辣的味道刺激得鼻腔發癢,"王二帶著工兵營在後麵鋪路,說是怕回程時天黑踩空。"
薑維的目光掃過岩壁上的藤蔓,那些藤蔓被人刻意修剪過,露出底下的抓痕——是三天前卓瑪派來的羌人向導留下的記號,表明此處可以落腳。"讓士兵們把火把滅了,"他的鐵肢碰了碰張達的胳膊,"用熒光石照路,那東西在羌寨收了不少,足夠用到祁山堡。"
熒光石是西羌特產的礦石,碾碎後能發出淡綠色的光,恰好能照亮腳下的路又不引人注意。士兵們將礦石粉塗在靴尖,隊伍像條發光的長蛇,在漆黑的山道裡緩緩蠕動。岩壁上滲出的水珠滴在頭盔上,發出"嘀嗒"的輕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行至半途,突然聽到前方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薑維立刻示意隊伍停下,自己貼著岩壁往前挪了幾步,熒光石的綠光中,隱約看到兩個魏軍哨兵正靠在石壁上打盹,手裡的長矛斜插在石縫裡,矛尖上還掛著個酒葫蘆。
"交給我。"狼女的聲音像夜風拂過草葉,她從背上解下繩索,繩頭的鐵鉤在空中劃出道弧線,精準地纏住左邊哨兵的脖子。那哨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右邊的剛睜開眼,就被狼女甩出的短刀刺穿咽喉,刀身沒柄而入,隻留個刀柄在外麵。
"乾淨利落。"薑維讚許地點點頭,鐵肢扶起倒地的哨兵,發現他們的皮甲內側繡著"突騎營"的字樣,"是鄧艾的精銳,看來祁山堡的防禦比預想的更嚴。"他讓士兵換上哨兵的皮甲,繼續往前,"記住,遇到盤問就說"巡夜換崗",鄧艾的士兵口音雜,咱們的歸降兵能應付。"
穿過一線天,眼前豁然開朗。祁山堡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出灰黑色的剪影,城牆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高達三丈,垛口後隱約有火把晃動。堡外的壕溝裡沒有水,填滿了尖木樁,樁尖在月光下閃著寒光——顯然是防備夜襲的。
"糧倉在後牆西北角。"王二從懷裡掏出張羊皮紙,上麵用朱砂標著糧倉的位置,是他根據俘虜的口供畫的,"那裡的城牆是去年補的,用的是沙土混合糯米漿,看著結實,其實怕火攻。"他往牆角指了指,"卓瑪說的鬆動石頭就在那兒,有臉盆那麼大,用撬棍能撬開。"
工兵營的士兵立刻上前,用特製的鐵撬抵住石縫。那石頭果然如卓瑪所說,隻是虛掩著,幾人合力一撬,就"轟隆"一聲落在地上,露出個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洞口的泥土裡混著麥糠,顯然離糧倉很近。
"我先進去。"狼女卸下銀槍,隻揣了把短刀,像隻狸貓般鑽進洞口。片刻後,裡麵傳出三聲輕叩——是安全的信號。薑維示意張達帶三百人守住洞口,自己則跟著王二鑽進洞裡。
洞裡的通道比想象中寬敞,是天然的石縫被人工拓寬的,牆壁上還留著鑿子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麥香和黴味,顯然糧倉的防潮做得不好。狼女正蹲在通道儘頭,手裡的短刀抵著個睡眼惺忪的糧官咽喉,那糧官嚇得渾身發抖,褲腿濕了一片。
"糧倉有多少守軍?"薑維的鐵肢按住糧官的肩膀,熒光石的綠光照在他臉上,能看到胡茬上還沾著酒漬。
"就...就五十人..."糧官的聲音發顫,"都...都在東廂房賭錢,說...說將軍您不敢來..."
王二突然捂住糧官的嘴,示意眾人噤聲。通道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粗魯的笑罵:"他娘的,今晚手氣背,輸了三個月的餉銀,等明天搶了羌人的牛羊再撈回來!"是兩個魏軍士兵往糧倉這邊走,手裡還提著個酒壺。
狼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等士兵走到通道口時,突然從陰影裡竄出,短刀一劃,兩人的喉嚨同時被割開,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東廂房離這兒還有五十步,"她擦了擦刀上的血,"我帶二十人去解決他們,將軍您帶人搬炸藥。"
薑維點點頭,讓工兵營的士兵把帶來的硫磺、硝石和乾柴搬進糧倉。糧倉裡堆滿了麻袋,裡麵裝的都是小麥和青稞,靠牆的架子上還擺著十幾壇菜籽油——真是天助我也。"把菜籽油倒在麻袋上,"他指揮士兵,"硫磺撒在門口,硝石埋在柴火堆裡,等信號一響就點火。"
月光透過糧倉的氣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薑維看著士兵們忙碌的身影,鐵肢輕輕撫摸著牆壁上的鑿痕——這或許是哪個蜀漢舊民被迫鑿的,如今卻成了破敵的關鍵。他突然想起諸葛亮出祁山時,也曾在這樣的夜裡偷襲魏軍糧道,曆史仿佛在重演,隻是主角換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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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都準備好了。"王二擦了擦額頭的汗,手裡拿著根浸了油的麻繩,"這是引信,能燒一炷香的時間,足夠咱們撤到安全地帶。"他往窗外指了指,"狼女已經解決了東廂房的守軍,正在放歸降兵換上魏軍的衣服,假裝巡邏。"
薑維最後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才對眾人說:"按計劃撤退,記住要沿原路返回,千萬彆走大路。"他的鐵肢提起那名嚇癱的糧官,"這個活口帶走,或許能問出鄧艾的布防圖。"
離開糧倉時,王二點燃了引信。火苗像條紅色的小蛇,沿著麻繩緩緩爬行,在黑暗中留下醒目的軌跡。眾人鑽進通道的瞬間,身後傳來"劈啪"的燃燒聲,接著是菜籽油被點燃的"轟"響——火攻開始了。
第二折火焚糧倉亂敵營
祁山堡的夜空被火光染成了赤紅色。糧倉的屋頂在烈焰中坍塌,燃燒的麥粒像金色的雨點般落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然後在地上燃起小小的火苗。薑維站在一線天的出口,看著那片火海,鐵肢不自覺地握緊了——這把火,燒掉的不僅是魏軍的糧草,更是鄧艾的軍心。
"將軍,祁山堡炸營了!"張達的聲音帶著興奮,他指著堡內的火光,那裡的火把亂成一團,像被捅了的馬蜂窩,"剛才逃出來的魏兵說,鄧艾正在中軍帳罵人,把茶杯都摔了!"他往嘴裡灌了口青稞酒,酒液順著嘴角流下,滴在胸前的甲胄上,"諸葛緒的新兵營最先亂的,有不少人往咱們這邊跑,說是想投降。"
薑維搖搖頭:"彆收降,讓他們往陳倉方向跑,越多越好。"他的鐵肢指向黑風口,"鄧艾肯定會派騎兵追擊,咱們就在那裡設伏,給他來個"回馬槍"。"他讓王二把那名糧官帶過來,"問問他鄧艾的騎兵營在哪,有多少人。"
糧官被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在...在堡南的馬場,有...有三百騎兵,都是"踏雪馬",快得很..."他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令牌,"這是...是鄧艾的調兵令牌,說...說拿著這個,能調動任何營的士兵..."
狼女突然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正好,我讓羌騎換上魏軍的衣服,拿著令牌去調兵,保準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她翻身上馬,銀槍在月光下劃出寒光,"將軍放心,我去去就回,定讓鄧艾的騎兵有來無回!"
黑風口的兩側是陡峭的山崖,中間的通道僅容兩騎並行,是伏擊的絕佳地點。薑維指揮士兵在通道兩側的岩壁上堆放石頭,石頭上澆了菜籽油,用稻草蓋著,隻等魏軍騎兵進入通道,就點燃稻草,讓石頭順著山勢滾下,將他們堵在裡麵。
"王二,把連弩車架在通道儘頭。"薑維的鐵肢拍了拍架在地上的連弩車,這是昨晚從陰平道運來的,弓弦用的是犛牛筋,比普通的更有韌性,"調五十支火箭,火箭頭上裹硫磺,射中目標就能著火。"
布置妥當後,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張達爬上崖頂的觀察哨,手裡拿著望遠鏡——這是從魏軍俘虜那裡繳獲的,據說能看清三裡外的動靜。"來了!"他突然大喊,"大約兩百騎兵,跑得很快,領頭的是個紅臉膛的,拿著柄大刀!"
薑維的鐵肢握住連弩車的搖柄:"是鄧艾的"破虜營"統領王雙,此人有勇無謀,慣用"一字長蛇陣",正好讓他鑽咱們的口袋。"他對身邊的士兵說,"等他們全部進入通道,聽我號令再動手。"
馬蹄聲越來越近,震得崖頂的碎石簌簌落下。王雙的騎兵果然排成一字長蛇陣,速度不減地衝進黑風口。他們的盔甲在晨光中閃著光,嘴裡還在喊著汙言穢語,顯然沒把追兵放在眼裡。
"放!"薑維一聲令下,崖頂的士兵點燃稻草,澆了油的石頭立刻順著山勢滾下,"轟隆隆"的響聲震耳欲聾,瞬間就將通道兩頭堵死,把兩百騎兵困在了中間。
"不好,中計了!"王雙的吼聲在通道裡回蕩,他揮舞著大刀劈向滾下的石頭,卻被反彈的力道震得虎口發麻。騎兵們想掉頭,卻被後麵的人擋住,亂成一團。
"放火箭!"薑維再次下令,五十支火箭同時射出,像五十條火龍,精準地射中騎兵的馬鞍。那些馬鞍上都掛著草料袋,遇火立刻燃燒,受驚的戰馬人立而起,將騎兵甩在地上,通道裡頓時人仰馬翻。
狼女的羌騎突然從通道兩側的隱蔽處衝出,他們的馬嘴上都套著布套,悄無聲息地靠近。羌騎們手裡的套索甩出,精準地套住落馬騎兵的脖子,輕輕一拉,就讓他們窒息而亡。
王雙見狀不妙,想跳崖逃生,卻被張達的環首刀攔住。兩人戰在一處,王雙的大刀勢大力沉,張達漸漸不支,被逼得連連後退。就在這時,狼女的銀槍突然從側麵刺來,槍尖直指王雙的軟肋。王雙急忙回刀格擋,張達趁機一刀劈在他的肩膀上,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
"降者不殺!"薑維的聲音在通道裡響起,鐵肢指著剩下的魏軍騎兵,"你們的糧草已燒,退路已斷,何必再為鄧艾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