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潁水冰封斷糧道
許昌城的潁水渡口在小寒這天結了層脆冰,冰麵下的暗流把浮冰撞得咯吱響,像無數把鈍刀在切割。薑維的鐵肢按在破冰車的木架上,指尖的寒氣透過粗布手套滲進木頭,在車轅上凝出層薄霜。這是馬鈞連夜改良的器械,前端的鐵犁裝了鋸齒,轉動時能在冰麵鑿出兩丈寬的深溝,溝底埋著削尖的竹樁,竹尖塗了黑狗血熬的防凍膏,在零下的氣溫裡依舊保持著尖銳。
“將軍,五千步兵都藏在渡口南岸的蘆葦蕩裡了。”張達的長矛挑著件魏軍的棉袍,是從俘虜身上剝的,裡子繡著個“司馬”字樣,“等會兒讓弟兄們換上這衣服,裝作魏軍糧隊,定能騙開渡口的閘門。”
阿萊娜的銀槍突然指向西北,槍尖挑斷根垂到冰麵的蘆葦,露水順著槍杆往下淌,在凍結的潁水表麵砸出細小的冰花:“末將帶三千羌騎在北岸的柳樹林埋伏,聽到信號就衝出來,把糧船往深溝裡趕。”她的狼旗在蘆葦叢裡忽隱忽現,旗麵新補了塊黃布,是用從魏軍糧倉繳獲的帳篷布改的,“昨夜的細作回報,今日有二十艘糧船靠岸,載的是司馬昭過冬的棉衣和粟米。”
薑維的鐵肢拍了拍破冰車的鐵犁,鋸齒在晨光裡閃著冷光:“馬鈞說這鐵犁能鑿穿三寸厚的冰,正好夠糧船的船底卡在裡麵動彈不得。”他看向張達,鐵肢的關節在冷空氣中發出輕微的哢嗒聲,“記住,閘門打開後先彆衝,等第一艘糧船駛過深溝,再啟動破冰車,讓後麵的船斷了念想。”
張達把棉袍往身上套,粗糙的布料磨得舊傷發疼,卻咧開嘴笑:“將軍放心!末將在邙山就練過這套,保證讓魏軍連船板都剩不下!”他轉身時,腰間的銅牌撞在矛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那是諸葛亮當年賜給老將趙雲的,後來趙雲轉贈給薑維,現在薑維又賞給了他,牌麵的“忠”字被體溫焐得發亮。
辰時三刻,潁水渡口的魏軍守將打著哈欠登上了望台。寒風卷著冰碴子打在臉上,他縮著脖子往南岸看,隻見一群穿著魏軍棉袍的士兵推著幾輛糧車往閘門走來,為首的壯漢舉著塊令牌,上麵刻著“司馬昭親令”四個大字,令牌邊緣還沾著新鮮的墨痕。
“是自己人。”守將揮了揮手,讓士兵放下吊橋,“趕緊把糧船卸了,天寒地凍的,老子還等著回營喝熱酒呢!”
吊橋“咯吱”一聲落在冰麵上,張達帶著士兵推著糧車往前走,棉袍下的手緊緊攥著短刀,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靠近閘門時,他瞥見守將腰間的玉佩——那是塊羊脂玉,刻著“司馬”二字,和上次在偃師繳獲的司馬昭私印材質相同,顯然是司馬家的親信。
“將軍,糧船都靠岸了,您要不要清點一下?”張達故意提高聲音,眼角的餘光瞥見第一艘糧船的船頭已經駛過預設的深溝位置,船工正哼著許昌小調解纜繩。
守將擺了擺手,打了個酒嗝:“不用不用,趕緊卸完......”話音未落,突然聽見冰麵傳來刺耳的“咯吱”聲,低頭一看,南岸的冰麵正裂開道寬溝,鋸齒狀的鐵犁從冰下翻出,瞬間把後續的糧船截成兩段!
“不好!是蜀軍!”守將的喊聲被突然響起的號角聲淹沒。張達的短刀瞬間劃破他的咽喉,鮮血濺在冰麵上,凝成朵暗紅的花。蘆葦蕩裡的蜀軍士兵紛紛扯掉棉袍,露出裡麵的蜀軍甲胄,舉著長矛衝向糧船,船工們嚇得紛紛跳河,卻被冰麵的碎碴劃破手腳,在水裡掙紮著慘叫。
北岸的柳樹林裡,阿萊娜的狼旗突然豎起!三千羌騎如潮水般衝出,馬蹄踏碎冰麵的脆響裡,銀槍組成的寒光帶掃向糧船的桅杆,二十艘糧船的帆篷同時被挑落,帆布在冰麵上滑行,像無數隻受傷的白鳥。最前麵的糧船試圖掉頭逃跑,卻被破冰車鑿出的深溝卡住船底,阿萊娜的銀槍順勢挑斷船舵,糧船在暗流裡打著轉,最終撞在冰棱上,船艙裡的棉衣和粟米傾瀉而出,在冰麵上堆成座小山。
“往糧倉方向跑!”殘餘的魏軍士兵試圖沿著冰麵逃回許昌城,卻被突然升起的絆馬索絆倒——那是馬鈞設計的“冰麵陷阱”,用浸過桐油的麻繩纏在水下的木樁上,冰麵一壓就會彈起,專絆奔跑的腳步。摔倒的魏軍很快被蜀軍的長矛刺穿,鮮血在冰麵上漫延,與碎裂的冰塊混在一起,像幅慘烈的畫。
午時的潁水渡口已經看不到完整的糧船,二十艘船不是沉在深溝裡,就是被燒成了黑炭。張達踩著冰麵清點戰利品,靴底的冰碴咯吱作響,懷裡揣著從守將身上搜出的玉佩,打算送給薑維當賀禮。阿萊娜的羌騎正在往馬背上裝繳獲的棉衣,士兵們的笑聲在寒風裡傳得很遠,連柳樹林裡的麻雀都被驚得飛起。
薑維站在南岸的土坡上,鐵肢望著許昌城的方向。此刻的許昌城頭,應該已經看到了渡口的濃煙,司馬昭的臉色怕是比這潁水的冰麵還要難看。他對身邊的親兵道:“傳我令,把繳獲的棉衣分給凍傷的弟兄,粟米留一半送回洛陽,剩下的運到許昌城外的大營,讓司馬昭看看,他的過冬物資,現在成了咱們的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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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兵領命而去時,遠處的許昌城突然響起了鐘聲,十二聲鐘鳴沉悶地傳過來,像在為失去的糧草哀悼。薑維的鐵肢在寒風裡握緊,指節泛白——這隻是開始,許昌城的圍城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第二折環城固壘困堅城
許昌城的外城在大寒這天被一層白霜裹住,城牆的磚縫裡結著冰棱,像給這座堅城鑲了圈銀邊。薑維的大營紮在城南的開闊地,連綿十裡的帳篷外,新挖的壕溝裡灌滿了水,一夜之間凍成了冰壕,壕溝內側的土坡上插滿了削尖的竹樁,竹尖塗著黑褐色的藥膏,是馬鈞用狼毒和草烏熬的,見血就爛。
“將軍,咱們的帳篷都離城牆三裡遠,魏軍的投石機打不著。”張達的長矛敲著冰壕的邊緣,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末將讓人在帳篷外堆了雪牆,既能擋風,又能擋箭,昨晚魏軍的夜襲隊剛靠近就被竹樁紮穿了腿。”
阿萊娜的銀槍挑著個魏軍的頭盔,盔纓上還沾著雪,是昨夜從夜襲隊首領頭上打下來的:“司馬昭急了,連傷兵都派出來偷襲。”她的狼旗插在大營的最高處,旗麵的“漢”字在風雪裡獵獵作響,“末將審問了俘虜,許昌城裡的糧草隻夠支撐一個月,現在潁水渡口被咱們占了,他們連野菜都挖不到——外城的菜窖早就被咱們的細作標記了,昨夜一把火全燒了。”
薑維的鐵肢按在新繪製的許昌城防圖上,圖上用紅筆圈出了外城的七處糧倉,其中五處已經標上了“已焚毀”的字樣。他的指尖劃過外城與內城之間的“夾城”,那裡的通道狹窄,隻能容兩人並排通過,是防守的薄弱點:“張達帶兩萬步兵,沿著外城的城牆紮營,每隔五十步架一座望樓,白天用旗號傳遞消息,夜裡舉火把,讓魏軍看不到咱們的虛實。”
他又指向內城的“永安門”:“阿萊娜的羌騎守住這裡,這是內城通往城外的唯一暗道出口,上次從鞏縣俘虜的魏軍士兵說,暗道裡有機關,你們多帶些盾牌,防著暗箭。”
馬鈞推著輛新做的“望樓車”過來,車身高五丈,頂端的木樓裝著可以轉動的滑輪,他踩著冰碴喘著氣:“將軍,這樓能看到內城的動靜!”他指著木樓裡的望遠鏡,是用兩塊打磨過的水晶片做的,“能看清城牆上的魏軍換崗,連他們臉上的凍瘡都能看見!”
薑維登上望樓車,鐵肢扶住欄杆,望遠鏡裡的許昌內城清晰起來——司馬府的飛簷上站著哨兵,正往城外張望,內城的街道上,魏軍士兵正推著獨輪車往城牆運石頭,車輪在凍土上留下兩道深痕,車鬥裡的石頭還沾著冰碴,顯然是從潁水河床鑿來的。
“他們在加固內城的防禦。”薑維放下望遠鏡,鐵肢指向內城的糧倉方向,“那裡的炊煙比昨天少了一半,看來真的缺糧了。”他對馬鈞道,“再做十輛望樓車,分布在各個方向,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咱們眼皮底下。”
張達領命去布置環城的防禦時,特意讓士兵在冰壕外又挖了三道淺溝,裡麵埋上草籽——等開春化凍,這些草籽會長出茂密的荊棘,到時候就算魏軍突圍,也得先闖過這道“刺牆”。他還讓人在冰壕裡每隔十步鑿個冰洞,洞裡藏著會遊泳的士兵,手裡拿著短刀,專砍試圖從水下突圍的魏軍腳踝。
阿萊娜的羌騎則在城西的潁水上遊築起了堤壩,用沙袋和冰塊攔住水流,讓下遊的渡口徹底凍實,連小船都劃不動。她的狼旗插在堤壩上,與薑維大營的“漢”字旗遙遙相對,像兩隻盯著獵物的雄鷹。
傍晚的許昌城突然響起了戰鼓,外城的十二座城門同時打開,數萬魏軍舉著盾牌衝了出來,試圖衝破蜀軍的包圍圈。司馬昭的帥旗在隊伍最前麵,旗麵上的“司馬”二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顯然是想趁著夜色突圍,奪回潁水渡口。
“來得正好!”薑維站在望樓車上,鐵肢一揮,大營裡的號角聲立刻響起。冰壕後的蜀軍士兵紛紛舉起連弩,馬鈞改良的“五連弩”一次能射出五支箭,箭簇帶著破空的尖嘯,在魏軍陣中撕開一道道口子。衝在最前麵的魏軍剛靠近冰壕,就被竹樁紮穿了腳掌,慘叫著倒在冰麵上,後麵的士兵想繞開,卻被冰麵的滑膩摔成一片,自相踐踏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司馬昭的帥旗在亂軍中搖晃,他看著前排的士兵像割麥子一樣倒下,冰壕裡的竹樁被染成了紅色,終於咬著牙下令撤退。魏軍士兵如潮水般退回城內,關門的瞬間,還能聽見城牆上的哭喊聲——那是被遺棄在城外的傷兵,正被蜀軍的連弩一一射殺。
深夜的許昌城外,蜀軍的篝火在冰壕後連成一片,像條溫暖的火龍。薑維坐在帳內,看著地圖上被紅筆圈住的許昌城,鐵肢的指尖在“內城糧倉”四個字上停留許久。他對身邊的眾將道:“司馬昭現在就像困在甕裡的鱉,咱們不用急著攻城,隻要守住環城的壁壘,等他糧儘援絕,自然會開門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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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的風雪越來越大,拍打著帳篷的帆布,發出呼呼的聲響。遠處的許昌城一片漆黑,隻有內城的司馬府還亮著燈火,像隻不眠的眼睛。薑維知道,這場圍城戰會持續很久,但他有的是耐心——為了興複漢室,他已經等了三十年,不在乎再多等一個冬天。
第三折智破內城防火攻
許昌內城的積雪在立春這天開始融化,屋簷上的冰棱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地上彙成小小的水窪,映著灰蒙蒙的天。薑維的鐵肢按在內城的地圖上,指尖停在標注著“軍械庫”的位置,那裡的紅圈比彆處深,顯然是魏軍囤積火箭和硫磺的地方。
“將軍,昨夜魏軍往城外扔了不少火把,想燒咱們的帳篷。”張達的長矛挑著個未燃儘的火球,球殼是用麻布裹著瀝青做的,“幸好咱們的帳篷外堆了雪牆,火剛燒起來就被澆滅了。”
阿萊娜的銀槍指著內城的西北角,那裡的城牆比彆處矮了三尺,是東漢末年遺留的舊牆,磚縫裡的石灰已經剝落,露出裡麵的黃土:“末將觀察了三天,魏軍總往那裡運硫磺,怕是想從這處舊牆突圍,用火箭燒咱們的大營。”她的狼旗上沾著融化的雪水,旗麵的“漢”字有些模糊,卻依舊挺立。
薑維的鐵肢從“軍械庫”移到“舊牆”,在兩點之間劃了條直線:“司馬昭想故技重施,用火攻打破圍城。”他抬頭看向馬鈞,鐵肢的關節在潮濕的空氣裡有些發沉,“馬先生,能不能做些防火的東西?”
“早就備著了!”馬鈞從懷裡掏出個陶罐,裡麵裝著白色的粉末,“這是‘滅焰粉’,用硝石和石膏磨的,見火就炸,能滅火!”他又拿出張圖紙,上麵畫著個帶輪子的木架,架上裝著水桶,“還有‘灑水車’,能在帳篷前噴出水流,形成水幕,火箭燒不透!”
張達的眼睛亮了:“好!把滅焰粉裝在連弩裡,見著火球就射;灑水車排在大營前排,讓魏軍的火箭有來無回!”他突然想起什麼,“不過那處舊牆確實是弱點,要不要派重兵把守?”
“不用。”薑維的鐵肢敲著地圖上的“舊牆”,“咱們就等著他們從這裡突圍,正好設個圈套。”他對張達道,“你帶五千步兵在舊牆外的空地上埋伏,多備沙土和滅焰粉,等魏軍衝出城門,就用沙土蓋滅他們的火箭,再撒滅焰粉,讓他們的火攻變成笑話。”
他又對阿萊娜道:“你的羌騎藏在舊牆西側的樹林裡,等魏軍的主力衝出城門,就從側麵衝擊他們的後隊,專砍他們的火箭手,把硫磺罐都掀翻在地上。”
馬鈞則帶著工兵營在舊牆外挖了道弧形的淺溝,裡麵鋪上浸濕的麻布,上麵蓋著浮土和乾草,看起來和彆處的地麵一樣。這是他設計的“陷火溝”,一旦魏軍的火箭落在上麵,麻布就會被引燃,卻燒不到下麵的乾草——因為麻布下麵埋著的沙土會隔絕氧氣,反而能把火悶滅。
子時的許昌內城突然亮起了火光,西北角的舊牆後傳來密集的鼓聲。薑維站在望樓車上,望遠鏡裡清晰地看到魏軍正在拆除舊牆的磚,數百名士兵舉著硫磺罐和火箭,顯然是準備突圍了。
“各就各位!”薑維的鐵肢一揮,蜀軍的大營立刻安靜下來,隻有灑水車的輪子偶爾發出輕微的轉動聲。
醜時三刻,舊牆“轟隆”一聲倒塌,數千名魏軍舉著火箭衝了出來,硫磺罐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幽藍的光,為首的將領正是司馬昭的親信賈充,他揮舞著長劍大喊:“燒光蜀狗的大營!奪回渡口者賞千金!”
魏軍的火箭如雨點般射向蜀軍大營,卻被早有準備的灑水車噴出的水幕擋住,大多落在地上熄滅了。少數穿過水幕的火箭,也被埋伏的士兵用滅焰粉撲滅,連帳篷的邊角都沒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