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的春寒料峭得反常,涿縣郊外的桃花林像是被人血澆灌過,連花蕊都泛著詭異的暗紅。張飛一腳踹開柴門時,劉備正蹲在磨盤邊上給關羽補鞋。草繩突然繃斷,粗糙的麻纖維在他虎口撕開道血口子,腥甜味混著灶台上冷掉的黍米粥直往鼻子裡鑽。
"大哥!縣衙告示欄讓人圍得水泄不通!"張飛銅鈴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圓,手裡還攥著剁骨刀,刀刃上沾著半片豬肺,"說是要募兵剿黃巾,砍一顆腦袋換三吊錢!"
關羽把竹簡往石桌上一拍,《春秋》的邊角磕出個豁口。他眯起丹鳳眼往西邊看,落日正把雲彩燒得像塊血痂:"某這柄青龍刀在鐵匠鋪躺了兩年,該拿黃巾賊的脖頸磨刃了。"
劉備沒應聲,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草鞋底。昨兒個趕集時,他親眼看見縣尉帶著官兵搶了賣饃老嫗的錢袋。那婆子癱在黃土路上嚎啕,官兵的皮靴把蒸籠踩得稀爛,白麵饃滾進泥裡被馬蹄踏成餅。突然抓起牆角酒壇往石磨上砸,陶片濺進桃花堆裡,酒香混著血腥氣在暮色裡炸開:"要打,就打他娘個新世道!"
三更天的月光把桃林照得慘白。張飛從地窖搬出三壇陳年烈酒,泥封拍開時濺了關羽一臉。劉備扯下褪色的黃布簾,咬破手指往布上抹:"今兒咱仨..."話音突然卡在喉嚨裡,遠處傳來馬蹄聲,火把的光亮刺破桃林暗影。
"劉大耳!你私藏逃犯的事發了!"縣尉的吼聲驚起夜梟。關羽抄起倚在桃樹下的青龍刀,刀刃削落的花瓣還未沾地,張飛已經掄著剁骨刀撞進官兵堆裡。血點子濺到酒碗中,劉備仰脖灌下混著鐵鏽味的酒漿,喉結滾動時瞥見關羽的刀光在月色下劃出青芒——就像二十年後《三國殺》卡牌上那道凜冽的刀氣。
三個月後的廣宗戰場,腐臭味熏得人睜不開眼。劉備蜷在戰壕裡數剩下的"殺"牌,粗麻布縫的卡牌被血汙浸得發黏。這是他頭回發動"激將",暴雨砸在鎧甲上像催命的戰鼓。黃巾軍的赤色頭巾在雨幕裡連成血浪,他突然反手把最後三張"殺"拍進關羽掌心:"雲長,開路!"
青龍刀劈開雨簾的刹那,劉備恍惚看見卡牌上的字跡在閃電中發亮。張飛挺著丈八蛇矛撞進敵陣時,血水順著他的絡腮胡往下淌,活像閻羅殿裡爬出來的惡鬼。劉備摸向空蕩蕩的牌堆,指尖觸到半截斷箭——就像多年後玩家握著界劉備,在絕境裡等那張能逆轉戰局的諸葛連弩。
收兵時雨還沒停,關二爺的綠袍被血漿染成黑褐色。三人在死人堆裡扒拉出半袋粟米,米粒裡混著碎骨渣。劉備蹲在快要熄滅的篝火邊分飯,鐵勺刮著陶碗底發出刺啦聲:"今日我等同食,來日..."
"同棺!"張飛突然接話,震得火苗猛地竄高。三人相視大笑,缺了口的陶碗碰在一處,笑聲驚起夜梟,撲棱棱掠過血色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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