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定軍山腰時,老樵夫王五的柴刀磕到了硬物。他蹲下身撥開潮濕的泥土,金屬嗡鳴聲在山穀蕩開。九環刀鏽得像是枯樹皮,刀柄纏著的蜀錦褪成慘白色,可"漢中都督"四個字還倔強地凸著棱角。山風突然打著旋兒掠過刀槽,嗚嗚咽咽的聲音讓王五後背發涼,恍惚聽見三十年前爺爺說的故事:那夜子午穀火光衝天,金鐵相擊聲整宿沒停。
"這是要遭報應的物件啊。"王五用袖子擦著刀柄,突然發現刀刃上凝結的露珠竟泛著暗紅。他慌忙把刀埋回土裡,卻聽見遠處傳來年輕樵夫的吆喝:"五叔!山神廟後頭塌了個洞,裡頭有石馬!"
此刻成都巷尾的桌遊吧裡,空調外機正嗡嗡作響。初中生小林盯著手裡的"界魏延"角色卡,汗津津的指尖在"奇謀"技能圖標上打轉。對麵染黃毛的老玩家叼著棒棒糖,把最後兩張殺拍在桌上:"慫啥?當年魏文長要像你這樣,早被子午穀的風吹回娘胎了!"
突然空調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小林看見卡麵滲出暗紅色紋路,虛擬棧道竟從牌桌邊緣蔓生出來,青石板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火攻生效!"裁判的喊聲像是隔著層水幕,整張桌子燃起幽藍火焰。黃毛青年突然瞪大眼睛——他分明看見火焰裡閃過玄甲騎兵的輪廓。
三更天的漢中郊外,更夫老周差點摔了梆子。磷火像螢蟲般聚在荒廢的演武場,漸漸凝成個無頭將軍。他哆嗦著往後挪,卻見鄰街的賭棍張大膽躡手躡腳湊過去。陰風卷著砂礫擦過耳畔,金鐵交鳴聲中傳來沙啞嘶吼:"丞...相...末將...冤枉..."
"媽呀!"張大膽連滾帶爬往回跑,靴子都掉了一隻。第二天茶館裡就傳開了,說書先生敲著醒木學那鬼聲:"這大漢疆土,某要親手奪回!"孩子們拍手唱起新童謠,調子卻是照著三國殺戰歌改的:"反骨烈,狂骨凶,子午穀內藏蛟龍..."
定軍山的晨露還未散儘,考古隊的白大褂們已經圍住了山神廟。領隊的眼鏡片上泛著冷光:"看這刀銘製式,像是季漢督造。"突然探測儀發出尖銳蜂鳴,土層下露出半截生鏽的將軍胄。實習生小趙剛要拍照,鏡頭裡赫然映出個模糊的人影——玄甲紅袍,持刀而立。
桌遊吧裡的藍火終於熄滅,小林發現自己的手牌全變成了"殺"。黃毛青年突然狂笑:"這才對味兒!"他甩出最後一張南蠻入侵,卡牌在半空炸成血色煙花。煙霧中隱約有馬蹄聲由遠及近,裁判揉著眼睛嘟囔:"空調漏氟了吧?怎麼有馬廄味兒..."
更夫老周今夜特意帶了祖傳的桃木劍。子時三刻,磷火果然又在老槐樹下聚攏。這次他看清了——那玄甲騎兵腰間佩著九環刀,空洞的頭盔裡飄著兩簇綠火。"將軍...且安息吧..."老周顫巍巍摸出個酒葫蘆潑在地上,卻聽見"嗤"的聲響,酒液竟在土裡燒出"漢"字焦痕。
山神廟的發掘現場突然下起太陽雨。水珠打在九環刀上,鏽跡竟層層剝落,露出底下暗紅的刃紋。"快看碑文!"小趙指著剛清理出的青石板,"建興十二年,魏延..."後麵半截字被刀痕生生劈斷。雨幕中傳來遙遠的雷鳴,像是誰在雲端擂動戰鼓。
"閃不過去了!"小林看著對方場上橫置的諸葛連弩,咬牙發動"奇謀"。棄牌堆嘩啦啦飛出十二張牌,虛擬棧道突然凝成實體,牌桌竟開始緩緩傾斜。"狂骨效果觸發!"黃毛青年猛地站起來,身後投影不知何時變成了燃燒的城樓。他扯著嗓子吼出遊戲台詞:"若此計不成,延自當提頭來見!"
張大膽這次帶了開過光的相機。月光下玄甲騎兵正在重複同一個動作——揮刀砍向不存在的敵人。快門按下的瞬間,取景框裡映出張猙獰的鬼麵,照片洗出來卻隻有團模糊的綠霧。第二天他在巷口吹牛:"那鬼將軍的刀,跟山神廟挖出來的簡直..."
考古隊帳篷裡,九環刀正在紫外線燈下嘶嘶作響。刀身突然浮現出暗紋,像是某種行軍路線圖。"子午穀!"老教授激動得打翻了茶缸。帳篷外守夜的保安後來說,那晚看見個紅影子在展櫃前站了半宿,櫃門鎖扣卻完好無損。
"酒殺帶閃電,你完了!"黃毛青年甩出最後的手牌。小林突然福至心靈,打出一張無懈可擊,卡牌上的"漢"字印章泛起金光。整個牌桌劇烈震動,虛擬棧道儘頭竟出現漢中城樓虛影。圍觀群眾驚呼聲中,他們聽見係統提示音變成了沙啞的男聲:"且看今日,是誰的疆土!"
雞叫三遍時,更夫老周發現槐樹下多了堆紙灰,形狀酷似燃燒的卡牌。賭坊裡張大膽逢人就亮胳膊上的淤青:"那鬼將軍的刀背拍人跟鐵板似的!"山神廟的九環刀此刻靜靜躺在博物館展櫃裡,刀柄上的蜀錦不知何時變成了遊戲卡牌的材質。
桌遊吧老板正在更換燒焦的桌布,突然摸到夾層裡有硬物——半張焦黃的"南蠻入侵"卡牌,背麵還粘著幾根枯黃茅草。窗外飄來孩童的拍手歌,新添的詞兒讓老板打了個寒戰:"...虛擬棧道通幽冥,狂骨一現天地驚..."
雨又下了起來,定軍山深處傳來模糊的金鐵聲。博物館監控顯示,淩晨三點零七分,展櫃裡的九環刀自己調轉了方向——刀尖正指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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