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衝這個時候也不說話，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隨便編出來的，一說出口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甚至都不需要對證，因為撒謊的一方說的永遠都有問題。
女子繼續說道“也可能是老天爺都覺得我們家可憐，所以我才僥幸沒死，等我醒的時候，房子已經找起了大火，所幸並沒有燒到我，而且我躺的位置正好在門口，所以我就奮力爬了出來，爬進了水溝裡麵，這才勉強躲過一劫，請大老爺為我伸冤呀。”說著她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馬通並沒有著急表態，他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是在想著什麼不相乾的事情，過了一會才慢慢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可以為你伸冤？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我不知道，我隻是看到你進城的時候，身後的旗幟最大，我想也許您是個大官吧。”
馬通沒有對於這句話說什麼，而是轉身對著馬衝說道“昨天報上來這裡是白馬幫窩子的人是誰？把他叫過來問問。”
“是，是馬安。”馬衝頓了一下，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有點艱難。
“馬安？我沒印象。”馬通知道這幫人大部分都改姓馬了，這麼多姓馬的，名字還起的非常奇怪，他自己也有點記不住名字。
“就是嘎子的弟弟。”
馬通馬上就想起來是誰了，嘎子是自己第一個任命的旗手，可是再衝擊王雙的時候，被對方殺死了，他的弟弟馬通也是有印象的，也是個非常勇敢的小夥子，每一次衝鋒都在第一線，現在已經是十人長，這一次他們都想著要給他提到百人長的位置，可誰知道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
可就這個時候，女子再次開口“那個人叫什麼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他臉上有道疤，胳膊上身上肚子上都有疤，還有在大腿內側有一塊胎記，紅色的。”
馬通根本就不用問了，臉上有疤對方看得到也就算了，可是大腿內側你是怎麼被人看到的？你們才進城多長時間？這大冬天的，你把褲子脫了在大街上乘涼了？而且他也清楚地記得，那個小家夥臉上是有疤的，他不禁長歎了一聲。
馬安正在公審大會，聽說馬通叫自己，立刻就跑了過來，老遠就滿臉笑容地跳下馬來，小跑著來到了近前，不過剛看到跪在地上的夫人的時候，他明顯渾身一震，臉上的表情也像是見到鬼一樣，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做過什麼了。
馬通都沒有詢問，反而是馬衝問道“小安，你告訴我，這個人說你殺了他們全家還侮辱了她，這事情是不是真的？昨天晚上你說這裡是白馬幫的重要據點，但是卻沒有帶人一起過來，這是為什麼？”編出來的謊話，並不是沒有痕跡，隻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人在意罷了，可現在有人注意的時候，一切也就很難自圓其說了。
馬安的臉色變化非常快，表情也非常豐富，馬通說實話從來也沒有見過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可以變化這麼多表情的人，不過也就是一分鐘的樣子，馬安忽然就頹廢了，他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撐一樣，倒在了地上，額頭上也是大汗淋漓“將軍，大哥，我，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鬼迷心竅了。”
馬衝一聽這個當即就大罵起來“你這個王八蛋，乾得好事情。”說著就跳下馬去，手裡也舉起了馬鞭子，朝著對方劈頭蓋臉就抽了下去，馬安也不躲閃，就那麼跪在地上直挺挺的挨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馬衝打了十幾下，這才轉身對馬通說道“把這個混蛋交給我吧，我一定讓他長記性，這個事情”他這一係列的操作都隻是為了救下這個家夥的命，他想著此時狠狠的教訓兩下，也許就可以讓馬通出了一口惡氣，可偏偏這個馬安是連叫都不叫一聲，弄得自己好像沒有用力似的，這也讓馬衝更加生氣了。
馬通卻直接打斷了他“馬安，我問你，你還有什麼事什麼人放不下的？”
“我，我們家還有老娘。”馬安好像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竟然也沒有慌張，而是很平靜地回答。
“你的老娘在綿竹，我們的農莊裡麵，她是第一批被送過去的，一定會有人照顧她的生活，你就放心吧。我再問你，今天我殺了你，你恨我麼？”
“不恨！我知道，我錯了。”
“你錯在哪了？”
“這個，強搶民女，殺人放火。”
“這隻是個表象而已，你錯在把自己放在了比老百姓高的地方去了，你忘記了，你自己也是從來百姓當中來的。我記得馬衝曾經說過你們大部分都是當年被貪官汙吏逼得走投無路沒有辦法才上山當了土匪。你哥哥戰死的時候馬衝也說過，你們的父親就是被貪官為了幾十文錢活活打死的，我沒記錯吧？”
馬安愣了一下，然後跪的更直了，他其實心裡是有不服氣的地方的，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女子，自己立下那麼功勞難道還不如這麼幾條賤命？可現在他忽然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了。
就連腦子不怎麼好用的馬衝都已經呆住了，他好像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馬安家的情況是真的，他當初可是親眼看到的這一切。
馬通繼續說道“你可曾想過，你當初痛恨的貪官汙吏比你的行為還差得多呢？他沒對你們趕儘殺絕，沒把你們家的房子點了，還給了你們弟兄一個報仇的機會，可你現在做的呢？連那些王八蛋都不如。我們之前為什麼要殺光羯人，不就是因為他們吃人，是禽獸麼？可你除了吃人之外，和他們有什麼區彆？我們這麼拚命難道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吃人麼？有一天我們自己變成貪官汙吏，橫行霸道，殺人放火？”馬通在詢問馬安，但他的聲音卻非常之大，傳遍了整條街，讓每一個在這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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