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跪倒在地毯上,死死抱著魏叔玉的小腿。
十一歲的武媚娘麵容清秀,此刻卻哭得梨花帶雨、眼睛紅腫,小小的身軀因巨大的悲痛而不住顫抖。
“媚娘節哀,武國公年輕時在隋下過大獄,身子骨早就虧空了。他能活一甲子,已經算偷了兩三年呐。”
“嗚嗚嗚...駙馬爺,家父他…他臨終前想…想……。”武媚娘淒惶無助,像一把冰錐瞬間刺破了四輪馬車內的暖意。
剛下車的李世民、房玄齡、魏征,動作齊齊一僵。
“誰卒了,是武愛卿嗎?”
武媚娘連忙鑽出來行禮,“回陛下,的確是家翁卒了。嗚嗚嗚…”
李世民、房玄齡與魏征三人心中微微一歎,今天看來不能在公主府品嘗美酒美食。
“走吧,隨朕一同去武國公府邸。”
武媚娘是魏叔玉的婢女,魏叔玉自然要過去祭拜一番。
隻是令他沒想到,他們一行人過去時,武氏兩兄弟都不在,操辦後事全都落在楊夫人身上。
李世民忍住心中的不悅,簡單祭拜後便離開了武府。
魏叔玉剛準備走,卻被武媚娘拉住衣袖。
“駙…駙馬爺,等家翁入土後,能不能讓媚娘的娘親住在公主府?”武媚娘淒楚的哀求聲,在肅穆的靈堂裡顯得格外清晰。
魏叔玉愣了下,看來武氏兄弟不愧是個棒槌,如此早就想將楊氏母女四人趕出武府。
楊夫人麵容憔悴的站在一旁,頗有些欲言又止,顯然在武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夫君的喪事都要她獨自操持,兩個嫡子居然連麵都不露。
“好。”魏叔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媚娘在公主府當官,楊夫人又孤身一人,公主府自當照拂。
待國公爺入土為安後,媚娘你便接夫人來公主府暫住,府中自有清淨院落安置。”
“謝駙馬爺,謝駙馬爺大恩!”武媚娘喜極而泣,拉著母親楊氏就要跪下磕頭。
楊氏也是淚流滿麵,哽咽著道謝:“妾身…謝過駙馬爺收留之恩,實在是…實在是…”
魏叔玉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夫人節哀,保重身體要緊。媚娘,好生照料你母親。”他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靈堂,除了幾個老仆,再無武家親族,心中對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的鄙夷更甚。
馬車駛離武府,車廂內氣氛有些沉悶。
李世民示意李君羨敲了敲他的馬車,“怎麼,舍不得你的小婢女??”
隨著武媚娘越來越長得嬌媚,李世民不由得替他的寶貝女兒擔憂起來。
魏叔玉縮了縮脖子,大冬天開著窗戶聊天,便宜嶽父的雅興是真高。
“父皇錯怪兒臣。那武國公屍骨未寒,武氏兄弟便要趕她們娘四個走。”
“啥??”李世民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那武士彠雖說不是心腹大臣,但李世民並不討厭他,甚至有點想重用他。
奈何他一甲子差幾個月就掛了,實在是有些可惜。
李世民的虎目投向窗外長安繁華的街景,眼神卻有些冷,“趨利避害,人之常情。隻是做得如此露骨,吃相未免太難看。公主府多不了幾雙筷子,讓她們住進公主府吧。”
“兒臣省得。”
回到公主府,魏叔玉立刻喚來劉博,吩咐將靠近後花園一處獨立、雅致的小院收拾出來。
“駙馬爺,公主府要來客人嗎?”
不怪劉博如此問,公主府後苑一般隻住家眷,偶爾有皇後娘娘與城陽公主留宿。
“是媚娘的娘親來住,多安排些婢女好好照顧她們娘四個。”
處理完這些瑣事,魏叔玉剛端起茶盞,還沒來得及喝一口,門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東郭彥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見過駙馬爺。”
魏叔玉令人端上熱茶,“喝點先暖暖身子吧。”
東郭彥臉上露出一絲囧態,“駙馬爺,能不能換成秋露白?”
魏叔玉看了看天色,“走吧,坐我的馬車去延康坊。”
“那秋露白??”
魏叔玉踹了他一腳,“放心吧,本駙馬馬車的酒櫃裡可都是極品秋露白。不過你作為一個探子,沉迷美酒可不好。”
“嘿嘿嘿...”
東郭彥一臉的嬉皮笑臉,“駙馬爺您是不知道,那漠北真是無比的苦寒呐!”
“行吧,等你的地圖彙總出來,本駙馬賞你一馬車的秋露白。”
“真的?!”東郭彥下巴都快掉了,完全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驚懵了。
......
七日後。
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帶著十幾個家丁惡仆,抬著一頂簡陋的小轎,堵在公主府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