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五年冬,白雪皚皚。
天色依舊陰沉,仿佛凝固的鉛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李世民因身體初愈,今日隻在兩儀殿批閱奏章,並未安排大規模朝會。
看似減少風險,實則將防衛範圍縮小,也更容易被刺客摸清規律。
兩儀殿周圍,明崗暗哨比平日多了數倍。李道宗與秦瓊親自坐鎮,所有侍衛皆刀出鞘、箭上弦,神情肅穆。
自從尉遲恭調往李孝恭麾下,京都警備的重任,自然落到秦瓊身上。
“來人,將任城王與秦將軍召進來。”
沒一會兒,李道宗與秦瓊兩人一身甲胄,出現在李世民的禦書房。
“說吧,你們二人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
兩人對視一眼,最終李道宗開口,將事情的緣由告訴李世民。
“什麼!!有高句麗刺客,要在最近幾日刺殺朕?”
李世民驚得下巴都掉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他當然得知兩人不會拿此事開玩笑,忍不住皺眉問:
“你們從哪裡得到消息,為何朕的百騎司,一點動靜都沒有。”
“回陛下,據魏駙馬所言,此情報由漠北的燕王傳回長安。
眼下還未確認消息的真偽,不管如何,小心無大錯。”
“佑兒傳回的?”
李世民不由得一陣恍惚,李佑似乎有三年都沒有回長安。
“李君羨呐,他乾什麼吃的,叫他滾進來見朕!!”
秦瓊連忙出言解釋,“陛下,李統領被魏駙馬調走,在長安城全力追查高句麗刺客下落。”
“可有蛛絲馬跡??”
“回陛下,據魏駙馬所言,已經找到些蛛絲馬跡。”
李世民滿意點頭,“玉兒辦事,朕甚為放心呐。”
被便宜嶽父念叨的魏叔玉,則與幾名不良帥潛伏在一處民宅內。透過窗隙,緊緊盯著祆祠的動靜。
時間緩緩流逝。從清晨到午後,祆祠內外一片死寂,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駙馬爺,他們會不會已經轉移了?”李旭神情頗有些焦躁。他奉李君羨之命,帶著一隊百騎司好手在外圍策應。
魏叔玉搖搖頭,目光銳利如隼:
“他們在等。等宮門下鑰前,守衛換防的那一刻,或者等陛下倦怠鬆懈的時機。
越是沉寂,越是說明他們就在裡麵。獵豹在發動致命一擊前,絕不會輕易暴露。”
白勝滿臉疑惑,“駙馬爺,既然咱們摸清楚他們的巢穴,何不強攻下來?”
“膚淺!!”
魏叔玉低聲斥責:
“綜合各方情報來看,高句麗賊人在長安潛伏大半年。本駙馬沒坐鎮不良人,你們就惹出如此大的紕漏。
強攻?萬一他們挖有地道,到時候利用地道逃脫,想重新找到他們談何容易啊。”
話音剛落,李君羨興衝衝走進來。
“駙馬爺,昨晚我們派人進去摸清楚,襖祠內的確有地道。為避免打草驚蛇,我們隻是利用挖出的新土估算一番,地道的長度約莫八十步。”
魏叔玉原本緊繃的臉上,總算舒緩不少。
“很好,都安排人手盯著沒?”
“放心吧,保證讓他們插翅難飛。”
魏叔玉朝白勝叮囑一句:“通知望樓,讓他們的招子盯緊點。”
申時剛過,天色開始變得昏暗。祆祠那扇破敗的木門,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
一頭戴鬥笠,身穿普通棉袍的男子閃身而出。
他低著頭步履匆匆,看似與尋常歸家的百姓無異。但魏叔玉一眼就看出,此人步伐沉穩,絕對是個軍中好手。
“悄悄跟上他!彆盯得太緊,可能有同夥接應。”
幾名盯梢暗探如鬼魅般融入街巷,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那鬥笠男子極為警覺,在坊間曲折繞行,不時突然停下觀察身後。
但他顯然低估不良人的跟蹤能力,他的一舉一動被盯得一清二楚。
最終。
他拐進西市附近一條嘈雜的胡同,鑽進一家看似普通的邸店。
“就是這裡了!”
負責跟蹤的暗探回報,“賊人進去後,直接到二樓甲字三號房。房間裡至少還有兩人。”
魏叔玉與李君羨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行動!”
命令一下,埋伏在邸店周圍的百騎司精銳,如同獵豹般撲出。
一部分人封鎖街道出入口,另一部分人直接破門而入,衝向二樓甲字三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