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立於漢王府庭院之中,四周是肅殺挺立的左武衛甲士。
空氣中彌漫著恐慌的氣息,昔日煊赫的王府此刻一片狼藉。
“玉哥兒,接下來……”程處默一身戎裝,快步走來,臉上帶著征詢之意。
他雖然執行命令毫不含糊,卻也深知今日之事牽扯之大,已震動朝野。
魏叔玉目光掃過程處默,又瞥了一眼癱軟的李元昌:
“處默哥,你親自押送漢王入宮,麵見陛下。將所有搜出的證物,尤其是那些破甲箭和密信,一並帶上。記住,路上不得有任何閃失!”
“明白!”
程處默抱拳領命,隨即又壓低聲音,“玉哥兒,動靜鬨得這麼大,朝堂上怕是……”
魏叔玉擺手打斷他:
“無妨。我們手握實證,奉旨行事。陛下要的,正是這股雷霆之勢,足以震懾所有心懷叵測之徒。”
他頓了頓,眼中寒光未減,“長安還有一處地方,叔玉必須立刻去查訪。”
“何處?”
“將作監,閻府。”魏叔玉緩緩吐出幾個字。
程處默瞳孔一縮,立刻明白魏叔玉的意圖。破甲箭流出,軍器監與將作監難辭其咎。
閻立德身為將作大匠,位高權重。其弟閻立本亦是朝中重臣,若此事真與他們有關,那牽扯就更深。
外加上閻婉乃鄂王妃,閻家在長安還是挺顯赫。
萬一李泰也參與其中,那長安隻怕會掀起血雨腥風呐。
“我分一隊人馬與你?”程處默提議。
“不必。”
魏叔玉搖頭,“閻府非比漢王府,用不著擅動刀兵。
我持陛下手諭,以問詢之名前往即可。你速速押人犯證物入宮複命,以免節外生枝。”
程處默連忙點頭,帶著垂頭喪氣的李元昌和大量證物,浩浩蕩蕩前往皇城。
而魏叔玉則隻帶趙肆等十餘親衛,策馬直奔閻立德府邸。
與此同時。
皇城之內,已然風起雲湧。
左武衛大規模調動,封鎖坊市、查抄府邸。
而左武衛包圍漢王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傳遍文武百官的耳中。
一些腐儒言官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摩拳擦掌。他們準備彈劾魏叔玉跋扈擅權、驚擾百姓。
而與五姓七望關聯密切的官員,更是人心惶惶。或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或匆忙派人打探消息。
立政殿內。
李世民聽著無舌的稟報,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隻是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禦案。
“陛下,魏駙馬此舉,是否過於…酷烈?”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重臣,已被急召入宮。
魏征硬著頭皮上前,斟酌著詞語說道:
“漢王畢竟是親王。如此當眾擒拿,恐傷陛下聖德,亦令宗室不安啊。”
能在李二跟前作死勸諫,卻能得到善終,魏征自然是知進退。
他的長子兵圍漢王府,表麵上似乎十分榮耀,實際上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啊。
長孫無忌則目光閃爍,心中震驚於魏叔玉的狠辣果決,更慶幸長孫家未曾卷入。
萬幸他聽進納蘭的話,否則長孫家此次危矣。
長孫無忌沉吟片刻,“陛下,叔玉雖行事急切,但確實迅速理清案情,防止幕後黑手銷毀證據。
驪山刺殺,目標直指公主與當朝駙馬,此舉無異於挑釁皇權。若不能以雷霆手段鎮壓,日後恐效仿者眾。”
李世民很是詫異,他沒料到長孫無忌竟會為混小子說話。
長孫家與魏家關係緊張,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同時他心底暗暗警覺起來,眼神複雜的打量著長孫無忌與魏征。
最終。
李世民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朕給他便宜行事的權力。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若按部就班,此刻我們恐怕連賊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說完他看向殿外,“朕倒要看看,背後究竟藏著多少牛鬼蛇神!”
正說著,殿外傳來通報,程處默押解李元昌及部分證物抵達宮門。
“帶上來!”李世民精神一振,坐直了身體。
很快。
程處默大步進殿,行禮後便將查抄經過、抓獲李元昌、發現伍先生及搜出證物等情一一稟報。
當聽到破甲箭可能涉及將作監時,李世民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心中頓時湧起不好的預兆,難道裡麵還牽扯到青雀不成?
就在李世民愣神時,李元昌被兩名禁軍押入殿內,他早已沒了往日的親王威儀。
發髻散亂,臉色慘白,一進殿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兄…皇兄饒命啊!臣…臣弟是一時糊塗,受了小人蒙蔽啊皇兄!”
李世民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失望與憤怒:
“蒙蔽?李元昌,你身為親王,朕的弟弟,竟勾結外虜,刺殺朕的女兒和女婿!
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兄?還有沒有大唐的律法!”
“臣弟知錯了!臣弟鬼迷心竅…都是那伍先生,還有崔家、盧家的人慫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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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隻要除掉魏叔玉,斷掉皇兄的臂助,我們…我們就有機會……”
李元昌語無倫次,為活命開始攀咬同黨。
“機會?什麼機會!”
李世民猛地一拍禦案,怒喝道,“你想學李建成、李元吉嗎?!”
一聲厲喝如同驚雷,震得李元昌渾身一顫,癱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世民厭惡地揮揮手:
“押下去,嚴加看管。待所有案犯到齊,一並審理!”
待李元昌被拖下去後,李世民看著程處默帶來的證物,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將作監…閻立德……”他喃喃自語,眼中殺機隱現。
就在此時,殿外再次傳來消息:
魏駙馬已至閻府。
……
閻府門前,氣氛同樣凝重。
魏叔玉的到來,讓閻府上下如臨大敵,管家慌忙入內通報。
不久後,閻立德親自迎出府門。他身材微胖,麵容看上去格外敦厚,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