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惡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粗麵饃饃,心裡卻在打算著說服王老太改善夥食。
柳雲朗一邊扒飯一邊含糊地說:“小叔,好好念!等你將來考個舉人老爺回來,咱家就威風了!”
柳明月吃著飯,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院門。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清朗而熟悉的聲音:
“柳老爺子,在家嗎?”
是蘇景澄!
啊不,蘇珩!
柳明月暗道一聲不好,皺著眉看向他!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隻見蘇景澄一身乾淨素雅的書生布衣,身姿挺拔地站在晨光中,手裡似乎還拿著個什麼東西。
他的目光坦然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柳明月身上,眼底帶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探究和意味深長。
柳明月捏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了。
他來揭發她?
有沒有素質啊這人,犯人秋後問斬還得吃頓斷頭飯呢!
蘇衍看著柳明月怨憤的眼神,心中好笑,對著柳明月笑的更歡了。
但在柳明月眼裡,隻覺得十分驚悚,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上門來揭發的。
怕什麼,大不了把你秘密也抖出來。
都彆想好過!
柳明月也不再回避蘇衍戲謔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柳家眾人卻沒注意到兩人眼神的你來我往。
老太放下碗筷,示意柳老頭說話。
柳老頭則站起身,把蘇衍請進屋裡。
“是景澄啊,有什麼事嗎?”
蘇景澄微微拱手,目光坦然清澈:“得知令郎春生今日赴學,特來賀喜。”
他將手中那個藍布包裹的長方體物事向前遞了遞,聲音清晰平和:
“此乃晚輩心意,一冊舊籍《論語》注疏及些許筆墨,權作束脩之賀,望不棄鄙薄。”
柳老頭看著那藍布包裹,有些意外,忙道:
“蘇公子這、這太破費了,使不得,使不得!束脩家裡已經備好了……”
這世道,書和筆墨都金貴著呢。
王老太也聞聲湊近了些,眼睛飛快地掃過那包裹的棱角,心裡快速盤算著能值幾文錢。
蘇景澄笑容溫潤,聲音清朗,不容推辭地將包裹遞向柳春生。
“老爺子言重了,些許微物,不成敬意。春生入學是喜事,這冊注疏是我昔年用過,或許對他理解經義略有益處。另外備了支舊筆和兩塊墨錠,是我對鄰家學友的一點心意,盼他一帆風順。”
他話語懇切,姿態雖放得低,身上那獨屬於讀書人的從容氣度卻令人無法忽視。
柳老頭歎了口氣,不再推拒:“景澄你有心了。春生,還不謝過蘇公子!”
柳春生又驚又喜,雙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沉甸甸的包裹,激動得臉都紅了,連忙作揖。
“謝......謝蘇大哥!我一定好好用功,不負您所贈!”
“同村鄰裡,互相扶持是應當。真要謝,待來日春生學有所成,再來謝也不遲。”
他笑容清淺,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一旁的柳明月。
柳明月被他那看似溫和實則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跳,強作鎮定地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糊糊。
這家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