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的沈湘,丁潛的心情十分複雜。他曾經不止一次的遇到過類似受校園暴力或家庭暴力的患者,但他們大多數不是人格分裂就是癡癡傻傻。甚至有更為極端的,會選擇去報複社會,變成了披著人皮的魔鬼。但沈湘卻給了他意外。
能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十幾年,依然保持初心不變的,這世上應該沒幾個了吧!
“小姑娘,你知道眼淚不能一直強行逼回去的嗎?有時候哭出來會好受很多。”丁潛伸出一手輕輕的搭在了沈湘的肩膀上,略微俯下身,和她水平相視。
“……”
沈湘張了張口,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雙眼睛好像兩道溫暖的光,點亮了她心中的黑暗。
視線慢慢變得模糊,她隻能看到在自己麵前站著一個人,一個能走進她內心的人。
沈湘下意識的向前一撲,靠在那人身上痛哭了起來。
丁潛沒料到沈湘會有這個舉動,但他並沒有推開她,任憑對方的淚水浸濕了自己的衣服。
十一年了,在這一天,她終於可以像一個孩子那樣哭泣,她終於又一次找到了生命中的光。
圖書館內非常的安靜,所以剛才沈湘和丁潛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保安的耳朵裡。
他在這所學校已經工作了好幾年了,對於沈湘的遭遇再清楚不過。雖然自己不是施暴者,但卻也從來沒有為女孩說過話。每次見其他學生欺負她,他都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一邊默默看著。
如果隻是學生之間的矛盾,他或許還有辦法管。可當發現就連校長和老師都是同一種狀態後,他就不敢吭聲了。因為他很理智的知道,自己也隻是來這工作的,犯不著為了一個毫無關係的普通學生丟了飯碗。
在這學校裡又何止一個旁觀者,這也讓沈湘看清了世間的陰暗。在絕對的利益和金錢麵前,人心都是自私的,什麼親情,友情,愛情,都變得脆弱不堪。有誰真的能夠做到舍己為人,不爭不搶呢?
五六分鐘過去了,沈湘的哭聲漸漸減弱。丁潛隻感覺身上一輕,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退出了他的懷抱。
望著站在自己麵前臉頰微紅的女孩,丁潛隻是輕輕一笑,並不甚在意。
沈湘看到丁潛的上衣被自己弄濕了一大塊,隻恨麵前沒個什麼地洞,不然她已經毫不猶豫的鑽進去了。
“抱歉丁醫生,把你的衣服弄臟了,要不,我拿去幫你洗洗?”沈湘一臉歉意地看著丁潛。
“沒關係。隻要你感覺好點就行了。”丁潛輕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衣服,對剛才的事情似乎完全不在意。
“我感覺好了很多,心情也變得舒坦了。”沈湘甩了甩雙手,對著丁潛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丁潛莞爾,當看到那發自內心的一笑時,感覺周圍的一切也變得美好了。
“丁醫生,您來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呢!”
就在這時,從圖書館外傳進來了一道剛硬的男聲,直接打斷了沈湘和丁潛的交談。
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沈湘下意識的縮到了丁潛的身後,那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情緒,又一次緊張了起來。
丁潛一見到沈湘的反應,眉頭不由一皺。他開始對這個“人還未到聲先聞”的家夥提起了幾分興致。
轉身把目光投向圖書館正門,一道高大的身影首先出現在了丁潛的視線內。
這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西裝,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皮鞋。
當視線第一次相碰,丁潛就從對方的眼神判斷出此人並非善茬。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穿著和氣質上來看,應該就是這學校的老師了。
“請問您是……?”
丁潛疑惑的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很有禮貌的問道。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趙,叫趙永,是這所學校的教導主任。”男人很客氣地向丁潛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丁潛。”
丁潛禮貌性的伸手和對方握了握,臉上恰到好處的帶上了一絲友好的微笑。
“丁醫生是一個人來的嗎?怎麼沒有看到張教授啊?”
趙永向周圍掃視了一圈,並沒有見到除了丁潛外的其他人。
“老師還在酒店休息,我是一個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