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生緊握玉簡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微微顫抖。
他強行穩住心神,還好這些隻是玉簡的影像。
而且,大多數的符文與畫麵都非常模糊,完全看不清。
所以他咬緊牙關,從那混亂絕望的旋渦中,剝離出可能存在的、關於陰陽魚的具體記載。
“……陰魚主靜,陽魚主動,陰陽互根,造化自生……然,欲令主魚繁衍,分化子嗣……尋常靈氣、靈藥、乃至日月精華,皆如隔靴搔癢,難動其本源造化之樞機……”
“……唯修士之本源精血,蘊生靈魂魄之菁華,方可為引……尤以……”
“……此法……有乾天和,奪造化之機,必遭反噬……慎之!慎之!魂火焚身……萬劫不複……”
易長生猛地從玉簡中抽回神識,如同溺水之人驟然浮出水麵,大口喘著粗氣,臉色煞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玉簡差點脫手掉下,易長生猛地抓緊,向後一仰,後背重重撞在萬道閣角落冰冷的石牆上。
他如同剛從溺斃的邊緣掙紮回魂,胸腔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吞咽著空氣,額頭上細密的冷汗彙聚成珠,沿著煞白如紙的臉頰滑落。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咚咚作響,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隱隱的痛楚,仿佛下一刻就要撞碎肋骨破膛而出。
那來自玉簡的餘波衝擊!不僅僅是神識的消耗、撕扯帶來的隱痛,更是心神上有種難以承受的重壓!
那些畫麵蘊含的極致絕望與毀滅氣息,對他衝擊非常的大。
“太勉強了……”他喉頭滾動,夢身修為終究太低,神識孱弱,強行窺探這等沾染著古老宗門覆滅怨念信息的玉簡,無異於稚子舉鼎!
他閉上雙目,背靠冰冷的牆壁,試圖運轉《大夢春秋訣》,平複翻江倒海的心神與幾近枯竭的識海。
然而,思緒卻如同脫韁的野馬,根本無法平靜。
玉簡中那地獄般的景象在他腦海裡反複閃回,隨之而來的是更多、更深的疑問,如同無數藤蔓纏繞上來。
陰陽宗,真的徹底毀滅了嗎?
那傾頹的殿宇,那汙濁的天空,那被吞噬的修士,一切都指向徹底的終結。
可冥冥中又有一種直覺——如此一個以陰陽大道立宗的古老存在,底蘊何其深厚?
核心陣法還帶有虛淵星塵,肯定能傳送走不少修士的,這是否意味著核心傳承並未斷絕?
總該有人,至少是那些掌握著宗門最高秘密的真傳弟子,能從那場滅頂之災中逃脫吧?
若有人逃脫,他們身在何方?
易長生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陰陽宗的核心弟子,甚至可能內門精英,都極有可能掌握著入夢術!
他們是否也進入了這太虛蜃樓?
自己進來時日尚短,未曾得見,或許隻是沒遇到?
還是說……那些人早已不在蜃樓一層,已經去往了更高、更隱秘的層級?
但那枚《陰陽宗·遺記》玉簡,又為何會流落到萬道閣這底層貨架之上?
是幸存者的遺物?還是……某種刻意的引導?
那毀滅一切的黑霧,究竟是什麼?
是某個強大到無法想象的魔道巨擘施展的禁.忌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