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生憑借虛維之眼對能量和物質變化的恐怖洞察力,以及對諸多煉丹玉簡知識的融會貫通,每每發言都切中要害,提出的一些見解看似基礎,卻直指本質,角度刁鑽而精辟。
他刻意控製了深度,保持在“常青丹”這個身份應有的水準,既顯露出紮實的功底和獨特的思路,又不會驚世駭俗。
任寧起初還帶著幾分考較之心,但隨著交流深入,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眼神中的審視慢慢被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服所取代。
易長生提出的幾個關於“火隨藥性轉,意在丹先成”的控火理念,以及利用藥材本身相生相克來中和毒性、激發藥效的巧妙思路,都讓他有豁然開朗之感。
雖然對方並未透露核心秘法,但這份對丹道基礎原理的深刻理解和靈活運用,絕非普通丹師可比。
“常道友見解獨到,基礎之紮實,令任某汗顏。”一番交流後,任寧由衷地感慨道,之前的些許不服氣已消散大半,多了幾分真誠的尊重。
易長生謙遜一笑:“任大師過獎了,常某不過拾人牙慧,略有心得罷了。大師多年浸淫丹道,經驗之豐富,才是常某需要學習的。”
李玄風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雖然丹道細節不甚了了,但看到兩位丹師相談甚歡,氣氛融洽,正是他樂於見到的局麵。
眼見日影西斜,茶已數巡。
易長生估摸時間差不多了,便率先起身,拱手道:“今日與李道友、任大師相談甚歡,收獲良多。時辰不早,常某還有些俗務需處理,就此告辭了。”
李玄風和任寧也連忙起身相送。
“常道友慢走!拍賣會臨近,望能早日收到道友的好消息。”李玄風熱情道。
“常道友,日後若有機會,還望多多交流。”任寧也真誠地說道。
“一定,一定。”易長生含笑應下,在夥計的恭送下,從容離開了萬物堂。
就在他跨過萬物堂那朱漆描金的門檻,一隻腳剛踏出門外,另一隻腳還留在門內的刹那,迎麵而來的一道略顯局促的身影正巧要進門。
來人是個麵容普通的中年修士,穿著灰色法袍,修為已經是煉氣九層圓滿。
他顯然沒料到會迎麵遇到一位築基前輩,身形猛地一滯,臉上瞬間掠過一絲慌亂,隨即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退了一大步,側身讓開門口,低下頭,姿態恭敬中帶著明顯的拘謹和避讓。
“前輩請!”聲音不大,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易長生腳步未停,順勢完全走出萬物堂,目光隨意地掃過這中年修士的臉。
這張臉,正是那位行事極為謹慎的“牧道友”。
看著這位牧道友那副恨不得將自己縮進牆角的模樣,易長生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淡淡的感慨:
“此人心性倒是堅韌,隻是這謹慎已近乎本能了。連進出個門,都要如此避讓築基修士,生怕惹上絲毫麻煩……不過,散修之路,步步驚心,也難怪如此。”
易長生並未停留,也未多言,隻是微微頷首示意,便彙入了熙攘的人流,朝著青竹院的方向走去。
身後,萬物堂門口那位機靈的夥計,還保持著躬身送彆的姿態。
牧明站在原地,直到易長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才緩緩抬起頭。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後背竟隱隱有些汗濕。
他不動聲色地用餘光再次瞥了一眼那位築基修士消失的方向,又迅速收回,轉而看向門口那位剛剛直起腰的萬物堂夥計。
夥計臉上還帶著送走“常大師”的職業笑容。
牧明定了定神,臉上堆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幾分好奇和恭維的笑容,湊近一步,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