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早已探得清楚,這位常青丹自打落腳雲鬆仙城,便是個閉死關的主兒,很少見客,更遑論出城,江東俊此刻隻怕已按捺不住,將主意打在他身上了。
“也罷,”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意動,眼神陰鷙地盯著那木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待牧明那小子的事了結,再來‘關照’這位常丹師不遲。”
他無聲地咧了咧嘴,仿佛已看到丹爐裡溫養的靈丹,儲物袋裡堆積的靈石,在向他招手。
耐心,是獵手最鋒利的爪牙。
江東俊闔上眼,呼吸悠長,仿佛真成了老鬆樹上的一段枯枝,氣息與周遭的晨霧、草木靈氣徹底融為一體。
隻有那偶爾掃過青竹院的神識,冰冷而銳利,暴露著潛伏的猛獸。
第五日清晨,細微的“哢噠”一聲,如一枚冰珠墜入死水。
那扇緊閉了數日的寒鐵木門,終於從內拉開一道縫隙。
江東俊的眼皮猛地掀起,所有慵懶假象瞬間剝離,精光爆射。
出來了!
門縫裡擠出來的身影正是牧明。
與進去時那副強壓焦慮、腳步沉重的模樣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臉上雖極力繃著,試圖維持平靜,但那微微發亮的眼珠深處,卻跳躍著幾乎要溢出來的狂喜與激動。
他的腳步輕快得有些虛浮,仿佛踩在雲端,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不踏實的飄忽感。
最讓江東俊瞳孔微縮的是,牧明下意識地、近乎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院外的空氣,胸膛明顯起伏了一下,像是卸下了千鈞重擔,又像是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東俊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死結,下頜線繃得如同刀削。
這姿態……絕不是空手而歸!
牧明這大半年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江東俊的神識籠罩之下。
這小子像隻鑽地的土撥鼠,近乎偏執地打探著所有能煉製高階丹藥的丹師消息,尤其關注那些有築基丹煉製記錄的。
所求為何,不言自明。
“築基丹…他真求到了?”
江東俊心底的驚疑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炸開一片混亂的泡沫,“這常丹師,竟如此好說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練氣小修,提著點破爛妖獸肉,幾天功夫就能求到築基丹?”
這念頭荒謬得讓他幾乎想笑,可牧明臉上那幾乎壓不住的狂喜,又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慌。
疑慮像藤蔓纏繞。
牧明已迅速轉身,朝著仙城東區方向疾行而去,身形在晨霧中顯得有些倉促。
江東俊不再遲疑,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融入街角流動的人群陰影裡。
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神識如同無形的絲線,牢牢係在牧明身上。
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得了“機緣”,下一步要做什麼。
牧明的路線異常明確,沒有絲毫猶豫,徑直朝著東區深處走去。
越往東走,街道越發寬闊整潔,靈氣也愈發濃鬱精純。
路旁巡邏的修士身上,散修聯盟特有的標識清晰可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過往行人。
江東俊的眉頭越皺越緊,心頭那點僥幸被一點點碾碎。
當看到牧明最終停在東區核心地帶、散修聯盟直屬的洞府租賃處,並毫不猶豫地掏出一大袋靈石,換取了五年租約時,江東俊隻覺得一股邪火“騰”地直衝頂門!
“五年!二階上品靈脈洞府!”
江東俊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緊,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帶來一絲刺痛才勉強壓下立刻出手的衝動。
他死死盯著牧明拿著洞府令牌,消失在通往高階洞府區域的禁製光幕之後。
怒火在胸腔裡瘋狂衝撞,灼燒著他的理智。
城東算是核心區域,算是散修聯盟的老巢,無數雙眼睛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