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拉著我到了井邊,就要把我往井底推。
“彆,彆,諸位相親,叔叔大爺的,我得弄明白怎麼回事啊。”我急了,一腳踹在轆轤上,撐住身子。
過來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是我們村的百事通,外號叫黃杠。他有一次看古裝片,看到一句話特彆喜歡,當成口頭語一說就是幾十年。那就是“要劫劫皇杠,要那啥那啥娘娘”。
說得多了,得了個外號,叫黃杠。
黃杠說道:“小玄子,不都跟你說了嗎,小木頭不知怎麼掉井裡了。你看他媽哭的。”
三嬸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拍著自己的腿:“小玄子,你救救我孩子吧。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好端端的怎麼掉井裡了?”
我納悶。
其實我也想救人,如果是尋常的枯井,這時候我就下去了,但是剛剛麻杆說了,他就是在這口枯井裡看到惡鬼的。我心裡就有點畫魂。
甚至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這會不會惡鬼的某種計策,某種幻術,把我先騙進井裡,然後再吃乾抹淨。
正想著,三嬸子猛地撲過來,緊緊抱著我的大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玄子,你救救我孩子啊!我給你立牌位,我給你錢,我傾家蕩產給你錢!”
我有些尷尬,趕緊去扶:“三嬸子,我沒說不救啊。”
周圍人越來越多,我一腦門汗,忽然道:“對了,你們怎麼不報警呢?”
“這事報警沒用,”黃杠說:“好像得叫消防隊來。等他們來了,小木頭黃瓜菜都涼了。你就說救不救吧?彆墨跡了。”
這時候三嬸子跪在地上,衝我磕頭,一個頭一個響:“小玄子,救救我孩子!小玄子,救救我孩子!……”
我趕緊扶她,一腦門的汗:“我說三嬸子,你這是要折我啊,我下!下還不行嗎?”
我趴在井口,往下看了一眼,這是口枯井,荒了十幾年,往下一看深不見底。
我喊了一聲:“小木頭……小木頭……”
黃杠在旁邊道:“不用喊了,我們都喊多少聲,沒有孩子的回應。你還是趕緊下吧。”
我看了他一眼,這老頭真是煩人。
我看看周圍的人,都是村裡的老頭老娘們,還有一些小孩兒在瞎跑。青壯年確實隻有我一個了。
這時候硬著頭皮都得下,如果我不下,以後小木頭出了什麼意外,我就成村裡的罪人,三嬸子能恨死我,兩家就會成為世仇。
這就是村裡的價值觀。
我喉頭動了動,咬了咬牙,正要縱身鑽井裡,就聽到一陣狗叫聲。
人群分開,村長家的大黃狗跑了進來,一口咬住我的褲腿,使勁兒往外拽,明顯是不讓我下井。
大黃狗肯定是感應到了什麼,我看到它的眼神,那意思是,你要下去九死一生!
黃杠不願意了,過去抬腳就準備踹,罵罵咧咧的:“哪來的破狗,滾!”
“你敢踹?”旁邊有人說:“那是村長家的狗。”
黃杠硬生生把腳收回來,“村長家的狗啊,村長家的也不行啊…”
聲越來越小。
大黃狗明顯是不想讓我下井。不過,這口井我是必須要下的。
我這人就是這個特點,一旦決定好的事,就不再做過多心理內耗,決定就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