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空,映照著曠野中僅有的那一處濃烈火光
火光照映之下,幾千人在太原城中血腥廝殺……
太原城中,戰場之外,另一處酒樓下,兩三百黑衣人,手持輕兵刃,圍在一處酒樓周圍,與幾十個力夫打扮的壯漢隔空對峙,不得進退
秦噙霜看著樓下的一眾人馬,心中已經慌亂,可臉上還是故作鎮定: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是我,是賀將軍告訴我,你已經投了金……”
秦噙霜聞言柳葉眉倒豎,怒斥反駁道:
“胡說!我沒有投金!”
“金狗不值得我效忠!”
“我隻是利用金狗,替我報仇!”
秦噙霜聽到芸娘帶著哭腔的指責,無力的辯解著……
她自詡沒有投靠任何人,不論是那東京汴梁的商賈,還是朝中的達官貴人,甚至包括金人,她隻是在利用他們,達成自己複仇的心願
可真的細究起來,即便心中沒有投靠,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與投了金又有什麼區彆
這些年來,他徘徊於高官顯貴之中如履薄冰,遊走於刀尖之上長袖善舞……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探聽軍情
宋金開戰以來,她更是憑一己之力,買通宋軍高層的武將,向金人獻了武庫,
又將半個河東路的宋軍軍情,替金人摸得一清二楚
她僅靠昔日裡的恩客的隻字片語,就能查出密雲守將不為人知的秘辛……
不論是東京汴梁的那些達官貴人,還是走遍大江南北的富商,任憑哪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隻要他身上有軍情的價值,哪一個不是被她的紅裙迷惑於股掌之中
這一切不要說金軍中,那些隻會舞刀弄槍的糙漢子,就哪怕是金人的細作,能做到的恐怕也不及她分毫
……
芸娘見秦噙霜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嘴硬,沒有一絲悔改的意願,彆過頭去不願意接話茬
秦噙霜見芸娘不說話,獨自在原地暗自思索:
“這賀烽,知道我的身份,卻沒有撕破臉……難道……”
……
一個已經暴露身份的細作,除了反間,留著能有什麼用……
想到這一層關係的背後,秦噙霜隻覺得自己汗毛孔倒豎,渾身都在冒冷汗
難道這賀烽,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伏兵,想要請君入甕?
正好自己送上門來,所以借自己的手,帶金人進城?……
秦噙霜想到這,腦海中一片空白!
賀烽此子當真是城府極深!
可這太原的守軍,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與金人對敵,也不知該說他狂妄,還是說他果敢!
金人的鐵蹄,有城防加持尚且不一定守得住,他竟然敢開門揖盜!
秦噙霜此時心中除了驚駭,還有懊惱,
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太原情報網和人脈,本來隱藏的很好
想著走到今天,能以身入局,進了這太原城裡應外合……
自己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幾時有人識破過自己的身份,可偏偏在這陰溝裡就翻了船!
她自從被充入教坊司,為了能吃一口飽飯,為了能少接一個客人,幾乎無時不刻都在苦難中,潛心研習謀略
從當初,為了不至於被下迷藥,跟那些恩客鬥智鬥勇,
到後來,為了情報與那些達官貴人虛與委蛇
就這樣日複一日,戰戰兢兢走到現在,她自詡,早就已經練就了高人一籌的心智和算計
還想著拿了太原城獻給完顏宗翰,可以讓金人聽憑自己的意願,揮師進汴梁,
可沒想到,自己多年苦心的經營,到頭來竟被人一朝看透!還被人將計就計!
自己怎麼也沒想到,這賀烽竟然能有如此機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秦噙霜獨自低頭呢喃著,她接受不了自己苦心多年的努力,到頭來卻給他人做了嫁衣的結果
自己臥薪嘗膽多年,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太原城眼看就要破了!
現在告訴她,她所做的一切,在彆人的眼中就如小醜一般,一向自詡掌控全局的她,麵對賀烽時這種無力感,叫她如何能夠接受
秦噙霜一臉怨深力薄的追問道
“那賀烽,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芸娘聞言,提了提自己滿麵淚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