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經曆一場廝殺的金軍營盤,朝陽終於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將萬道金光灑滿大地,照亮了這片修羅場,
屍骸遍地,流血漂櫓,殘破的旗幟,在晨風中無力地飄動……
賀烽勒轉馬頭,最後看了一眼金軍大營,
這一場襲營雖已獲勝,暫時擊退了完顏宗望的兵鋒,但所有人都知道,金人的威脅,遠遠不止這些,
那完顏宗望絕不是忍氣吞聲之輩,恐怕這樣的局麵還要繼續
經過昨夜淩晨一場惡戰,金軍大營葬身於一片火海之中……
……
臨時搭建的新營盤還沒完全落成,隻有基礎標準的大營周圍,金兵還在不斷的砍伐樹木搭建著新的寨牆
郭藥師一行人尋著蹤跡,來到新的營盤之內,
他被親兵抬到帥帳外,一條胳膊上有一道長長的刀傷,看著創傷麵極大,卻沒有傷到骨頭……
帳簾掀開的瞬間,帳內原本嘈雜的議論聲驟然停了,十幾個金軍將領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眾人看著半邊鎧甲都浸在血裡的郭藥師,有質疑,有鄙夷,還有毫不掩飾的敵意,
完顏宗望坐在帥案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帥案的邊角,臉色陰的可以擰出水來
他盯著被放在地上的郭藥師,半晌沒說話,帳內的氣氛像死了一般沉寂,隻有郭藥師粗重的喘息聲斷斷續續響起,
……
“郭將軍……”
終於,完顏宗望開口了,聲音並不高,卻帶著逼人的氣勢
郭藥師聽到這個稱呼心中猛地一頓!
往日裡,完顏宗望為了顯示自己對降將的懷柔,一向稱呼自己為“藥師”……
可如今稱呼卻忽然變得如此正式,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但郭藥師並非沒有準備,自己胳膊上的傷,就是為了過這一關自己刻意準備的!
完顏宗望呼喝一聲之後,並沒有著急開口,而已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繼而道:
“你昨夜獻策夜襲鎮朔軍,說必能將其擊潰,斬其帥,奪其旗,如今呢?……”
完顏宗望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狠厲
郭藥師掙紮著,用儘了力氣想撐起身子,卻疼得悶哼一聲,又癱倒回了原位,身邊人都能看得出,郭藥師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
“大帥……末將……末將中了那鎮朔軍的埋伏,是末將輕敵了……”
……
“輕敵?”
坐在左側的千夫長完顏衝,猛地向前一步,他麾下兵卒昨夜被郭藥師帶去襲營,折損了將近一半,年輕氣盛的他此刻正是怒火中燒!
“你一句輕敵,就讓我大金兒郎白白送命?昨夜遇伏的時候你人在哪!我看你根本就是心向宋人,故意引我軍入險地!”
果然!郭藥師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去之前就擔心,這襲營一旦出了差錯,這罪責肯定是自己來背,而這完顏宗望現在的神態,也不難看出,其就是想用自己頂了鍋!
雖然郭藥師和完顏宗望兩人心裡都清楚,這次奇襲是完顏宗望的主意,但嘴上所說的可都是郭藥師的計策……
郭藥師絕望的看向完顏宗望,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如今就是完顏宗望一念之間……
完顏衝的話一出口,帳內立刻炸開了鍋,幾個年輕的將領紛紛附和,指責郭藥師身為降將,根本不可信,
聽到這,不等郭藥師開口辯解,身後的部將先急了!
一個千夫長向前一步,忍不住辯解:
“完顏將軍這話不對!我家將軍昨夜身先士卒,手臂就是為了掩護弟兄們撤退才斷的,怎麼能說他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