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內,帥府衙門大堂,勞軍宴席上
賀烽對著麵前的張邦昌一陣誇誇其談,故意誇大著自己與金人之間的廝殺……
每說一句,張邦昌的眉頭就皺緊一分,他原本想著,來接收一個雖然殘破但至少穩定的城池,沒想到竟是個燙手山芋和爛攤子!
尤其是聽到金軍主力未退,隨時可能卷土重來時,張邦昌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他可是文官,他可不願意上戰場?這兵權,似乎沒那麼好接……
他被自己的主子安排成了欽差,過來收繳賀烽的兵權,他自知道目的何在,可他不僅要考慮自己主子的目的,還得考慮自己的前途和命運
這要是把太原城交到自己手上,回頭金人再攻過來,這太原城要是在自己手上丟了,那自己十個腦袋也不夠官家砍的!……
……
張邦昌再抬頭看向周邊那幾個黑臉漢子,此刻正手扶刀柄,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他甚至懷疑這時候萬一有個杯子掉地上,這群人立刻就得衝過來砍了自己……
“賀將軍……呃,王爺……”
張邦昌的語氣不自覺客氣了些:
“既然如此艱難,交接之事倒也不急在一時,本官初來乍到,還需熟悉情況,這城防重任,暫時……暫時還需你多擔待幾日……”
賀烽聞言,眉宇間帶著一絲的笑意,笑看麵前這些遠來的欽差……
隻有那“副使”,此刻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嗬……還挺警惕!……”
賀烽自顧自的端起麵前的酒杯朝張邦昌拱了拱手示意,裝模作樣的喝了口酒,扭頭朝身邊的李德忠小聲道:
“看身形,看神態,估計這人八成就是皇城司的……找個機會,拿下,好好問問……”
李德忠不動聲色的領命,賀烽繼續端起酒杯,故作高姿態的給身邊一眾遠來的官差們恭迎著……
……
欽差大臣張邦昌一眾人,被“請”至城內一處頗為寬敞的宅院,
宅院雖經打掃,仍掩不住梁柱上的刀斧痕跡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皇城司護衛如臨大敵,立刻接管了內外防衛,而李德忠派來的鎮朔軍將士,則像釘子般紮在外圍,雙方涇渭分明,氣氛凝重,
張邦昌進了房間卸下官袍,隻覺後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煩躁地揮退左右,隻留身邊的副使——皇城司統領王宗在側
張邦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統領,你也看到了!那賀烽,分明是擁兵自重,目無君父!見旨不跪,言語倨傲,其麾下將領,個個如狼似虎,恨不得生吞了本官!”
“這兵權,如何接?接了,又豈能調動一兵一卒?”
……
王宗麵色沉靜,眼神卻銳利如鷹!
“大人,賀烽今日之舉,正在意料之中,他越是囂張跋扈,越是坐實了朝廷‘久必生變’的擔憂,這兵權,接自然要接,但關鍵不在印信,而在人心……”
“人心?”
張邦昌苦笑:
“這太原城內,還有向著朝廷的人心嗎?”
“未必沒有……”
王宗壓低聲音,
“鎮朔軍連番血戰,傷亡慘重,軍中豈無怨言?賀烽能掌控大局,倚仗的不過是張德柱,李德忠一乾核心將領,以及那個半死不活的老將陳鵬還有他麾下的那李禦,李銳武等人……”
“若能分化瓦解,或拉攏,或……除掉其中一二,則賀烽如斷臂膀,軍心自亂!”
張邦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情緒中的希望隨即又被憂慮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