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血腥的煎熬中緩慢流逝,日頭逐漸升高,炙烤著地麵,也炙烤著西夏兵卒瀕臨崩潰的軍心士氣
包圍圈內,飲水成了比食物更緊缺的資源,饑渴,恐懼,持續不斷的冷箭和局部攻擊,以及同伴淒慘的死狀,都在一點點消磨著這支軍隊最後的抵抗意誌……
開始有零星的士兵放下武器,跪地乞降,起初隻是個彆現象,
但隨著第一個,第二個……投降者並沒有被立刻處死,反而被鎮朔軍士兵迅速拖出戰場後,投降就如同瘟疫般在軍中蔓延開來……
儘管李仁忠和他的親衛隊瘋狂地彈壓,連砍了數十個帶頭投降的兵卒,但恐慌的情緒已經無法遏製,
當求生的欲望壓倒了對軍法和統帥的恐懼時,崩潰便不可避免!
“不想死的!放下兵器!跪地不殺!”
包圍圈外,鎮朔軍的將士們開始齊聲高呼,聲浪如同海嘯!一浪又一浪的衝擊著西夏人最後的心理防線!
終於,當一麵繡著狼頭的軍旗被西夏兵卒自己砍倒,大批士卒如同決堤般湧向鎮朔軍陣地方向投降時,全麵的崩潰開始了!
不再是局部,不再是零星,而是整營,整隊的西夏兵卒,放棄了抵抗,
他們丟下兵器,如同潮水般跪倒在地,或者沒頭沒腦地向著他們認為可能生還的方向狂奔……
“完了……全完了……”
李仁忠麵如死灰,看著眼前這山崩地裂般的景象,身體晃了晃,幾乎要從指揮台上栽下去,
“王爺!大勢已去!快走吧!親衛營尚在,護著您殺出去!”
親衛統領一把扶住他,聲淚俱下地勸道,
李仁忠茫然地看向四周,入眼皆是潰逃和投降的景象,他帶出國門的十萬大軍,此刻已土崩瓦解!
他知道,再不走,就真的要走不了了,
“走……走……”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在親衛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下了指揮台,跨上戰馬
……
與此同時,鎮朔軍中軍響起了全麵進攻的號角!
“嗚……嗚……嗚……嗚……!”
低沉而雄渾的號角聲傳遍戰場!
“全軍進攻!剿滅殘敵!”
李銳武巨斧向前一揮,一直養精蓄銳的陷陣營主力,如同開閘的猛虎,向著徹底崩潰的西夏軍陣發起了最後的衝擊!
“馬軍營!隨我衝殺!一個不留!”
蘇銳馬槊高舉,三千精騎如同離弦之箭,分為數段,開始追殺那些試圖成建製逃跑或負隅頑抗的西夏潰兵!
張德柱更是早就殺得渾身是血,如同瘋魔般在亂軍中左衝右突!
賀烽在腦海中的沙盤情報係統中看著西夏軍陣崩潰的一幕,他知道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的對決,已經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他負手而立,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並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巨大勝利而欣喜若狂,反而眉頭微蹙……
“傳令下去,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重點追捕西夏主帥李仁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平靜地下達著軍令:
“還有,告誡各部,不得虐殺俘虜,不得搶掠降兵財物,違令者,軍法處置!”
“領命!”
李禦雖肅然應道,但心中忍不住納悶,這做派……似乎和以往賀烽的習慣不大一樣
心中有遲疑,動作自然遲緩,李禦不自覺的帶著一臉疑惑再看賀烽……
賀烽發覺了李禦臉上的不解,臉上帶著無耐解釋道:
“那西夏國還在呢!”
李禦這一刻才明白,賀烽這不是心變善了,他是在為以後收服西夏人心,以及更大的戰略布局做準備,
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遠比一支隻會燒殺搶掠的軍隊更有戰鬥力,也更能贏得……天下人心!
……
戰場上的追剿,持續了整整一天
夕陽西下時,京兆府西郊的原野上,屍橫遍野,繳獲的兵甲旗幟堆積如山,
垂頭喪氣的西夏俘虜,被一隊隊押往京兆府城外臨時設立的俘虜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