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皇宮中,宣政殿燈火通明,
李乾順坐在龍椅上,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那封勸降書,就攤開在禦案上,強烈的羞恥感,如烙鐵般刺激著他的眼和內心,
禦階下邊,宗室,重臣分列兩旁,氣氛陰鬱,主戰派和主和派已經激烈爭論了整整一夜,
以李仁忠和部分年輕氣盛的武將為首的主戰派,主張憑借興慶府堅城,與賀烽決一死戰!
“國主!興慶府城高池深,糧草充足,我軍尚有數萬可戰之兵!豈能不戰而降?”
“縱然戰死,亦不愧對列祖列宗!”
一名年輕將領眼睛布滿血絲,梗著脖子吼道!
而以嵬名安惠和一些文臣為代表的主和派,則力勸李乾順投降……
“嵬名安惠!你莫非被賀烽嚇破了膽?”
李仁忠指著嵬名安惠罵道
“如此怯戰,對得起國主的信任嗎?”
嵬名安惠並未動怒,隻是悲涼地歎了口氣:
“晉王殿下,京兆府城下,十萬將士的血還未乾啊!黑水隘,鹽州,靈州……”
“我軍士氣已墮,民心已散!如今城外敵軍十萬,皆是虎狼之師,”
“敵軍武備精良,士氣正盛!我軍困守孤城,外無援兵,內乏戰心,如何能守?”
……
他轉向李乾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國主!老臣並非貪生怕死!實是不願見我大夏百年基業,億萬生靈,儘數葬送於此啊!”
“賀烽雖為漢將,然觀其行事,並非嗜殺之人……”
“李察哥手書亦言,若降,可保宗廟百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國主!”
主戰派怒斥毫不客氣的怒斥道:
“難道投降就不是葬送基業了嗎?”
主和派反駁:“至少能保住性命!保住宗族!若城破,李氏恐有滅族之禍!”
……
雙方爭得麵紅耳赤,幾乎要在殿上動起手來,
李乾順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爭吵聲讓他頭痛欲裂,
他知道,嵬名安惠說的是事實,
守,幾乎是死路一條……
降,尚有一線生機……
就在這時,殿外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惶急的通報聲,
“報……!國主!大事不好!南門守將野利榮……野利榮他私自打開城門,率所部兵馬,向……向鎮朔軍投降了!”
“什麼?!”
如同晴天霹靂,炸響在宣政殿上空!
所有人都驚呆了!
野利榮,可是西夏有名的悍將,竟然……竟然也投降了?
這個消息,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主戰派的心理防線,也擊碎了李乾順最後的猶豫!
城門已開,還守什麼?
難道真要等鎮朔軍殺進宮來嗎?
“天意……天意啊……”
李乾順喃喃道,臉上露出一抹慘笑,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下方神色各異的臣子,
有憤怒,有不甘,有恐懼,也有……如釋重負,